宝净佛塔中央为一个巨型的法座,一白发长袍的男子正手捧经卷,目光低垂。
华阳高逸低沉的声音传来,台下人潮拥挤却异常安静。
紫宁门外跪着无数诚心听经的百姓。
紫宁门内站着一排巡逻的士兵,他们两人无法出宫,只能在佛塔侧面凝听。
可她听不进去,禅宗教义或者佛法精髓。
她无法像众人一样寻求佛祖的慈悲和抚慰。
这些声音根本让她无法忘却尘世烦恼,只会一遍又一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口有多疼。
“姐姐。”
冬琴瞧着林意似有离开的意思。
“我...无事。”
林意示意冬琴先听着,自己则缓慢起了身,朝佛塔走去。
佛塔四周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林意心中只觉得可笑。
在这杀人如麻的皇宫之中,靠着的正是这她无法理解的佛法。
洗涤一切罪恶,一切的斗争在这些经文之中都显得十分渺小。
“姑娘留步。”
林意抬头便见一把剑挡了自己的去路。
刚要解释,便听见眼前这肃穆的带刀侍卫道:“姑娘,国师大人有请。还请姑娘去佛塔楼阁等候一番。”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这国师大人,刚刚还想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
“无论姑娘是何人,还是请吧。”
那人做出手势,她便只好前往旁边的阁楼之外。
爬了一个坡,她上了高楼。
楼阁内并不明亮,靠着黑色的雕龙柱撑起,蜿蜒曲折的红木楼梯自上而下,每一座油灯都悬挂着金丝绸带。
她愈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起来,走至一案几上看着摆着的天文历书,刚想走进瞧瞧。
便听见背后一道声音传来。
“你听经的时候很是烦躁。”
她转过头瞧见了这白发男子。
有些惊住了。
华阳高逸一身素白锦袍,神情孤傲瞧着她。
宛如一座孤峰矗立在冰山之中,双眸仿佛能凝固一切。
面前之人不过二十五上下,可满头白发配上这清冷的身子,他仿若与这世间之人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是国师?”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华阳高逸。”
林意被吓得赶紧行礼,在大靖国师的位分何其高贵,岂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直视的。
“国师唤我所为何事?”
虽然开始的她很怕这国师要是心情不好会不会对她大开杀戒,但是眼下瞧着这国师虽然冷得毫无温度,但并无恶意。
瞧着眼前之人没有应答,她又想到刚刚这人说她听经不专心故又加道:“刚刚我实在才想要离开,并非我...不想听。”
“你为何又在这宫里面?”
华阳的话让林意云里雾里的,“果然天命不可违。”
林意心里无语,又不是她想来的,是齐璟非要把她往宫里面拽。
“吾,给你一个机会,送你出宫。”
“如何?”
林意楞在远处,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敢问国师这是为何?”
“天道无常,吾只问你一遍,你出还是不出去。”
她自然是想出去的,可她走了青姝可怎么办?
“若我对这里仍然有人挂念呢?”
华阳高逸以为她挂念的是齐璟,面容微皱,拿起了桌上的书籍,依旧是毫无温度答道:“罢了,你自有命数。”
林意还在犹豫之间,这人已经坐在了红木椅子上,手指轻轻翻阅着书籍,白袍上若隐若无的图腾仿若天际的白云。
“日后吾会常在这里,你若无事,可以过来。”
她只觉得这人浑身都冷到了极度。
“送客。”
等林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带刀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做出了请的手势。
外头的春风吹进了阁楼,
刚好吹翻了华阳高逸的手中拿着的这一页。
记载着这么一个地方四周环山,地势险要。
曾商贾云集,繁华无比。
后景祐三年,节度使叛乱,百年城墙被毁,万人枯骨,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