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运赛你和黄瑶的那场比赛我仔细研究过,你的反应能力很强,这个是你最应该骄傲的优点,手腕的速度和弓步的稳定性都是可以靠后天练成的,但是应变能力却是很多击剑手求之不得的东西。”
“你的伤不是你失败的理由。”
“你有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所以你不需要气馁。”
叶念盯着手中的酒杯,余光的注意力却全部在他的身上,听着霍雷说完,她心里划过暖流,原来也是有人认可自己的……
她同时有些羞愧,没想到她活了两辈子,还没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
“没想到你是这样认为的?”
霍雷将酒杯凑到叶念的酒杯旁,“我是一个教练,自然是看得懂,不同击剑手的优势和弱势……”不然他也不会在市运赛那场比赛后对她发出留在B大的邀请。
叶念看着霍雷凑过来的酒杯,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两个酒杯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幽暗的环境里异常醒耳,就像两个陌生但是又相互试探的心,发出了彻耳欲聋,但是却没人听见的爆炸声。
她和霍雷一直畅饮到了后院的人加练结束,她对霍雷有了一个极为颠覆的改观,曾经她认为他的训练理念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但是经过这一晚上的交谈,她发现霍雷对击剑有着很认真的态度。
他对击剑技巧也有着独特的见解,看着侃侃而谈的霍雷,她的心里仿佛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开始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他开导的原因,这一夜,叶念在霍雷的别墅睡得很踏实,没有做噩梦,没有心事重重,一夜好眠。
然而天刚刚一亮,别墅外传来了惊悚的呼喊,惊走了屋外一大片晨起的小鸟,别墅外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
“霍教!霍教!”
黄瑶惊吓慌乱的声音从门口玄关处响起。
叶念的房间在靠近门口的那间房,本来就准备起床的她,在听到黄瑶的声音,第一时间从房间里面出来。
今天法国的太阳光很刺眼,叶念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刚走进客厅,就看见黄瑶穿着睡衣,一脸失血的表情,跌跌撞撞地从屋外跑了进来,嘴上大叫着:“快来人啊!袁教!霍教!”
黄瑶的脸色极其不好,叶念充满睡意的神情立马惊醒,连忙扶住一脸惊慌,站都站不稳的黄瑶,紧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黄瑶手指发颤指着门外“快打急救!江宁……血……好多的血……”
江宁?
叶念瞳孔一紧,难道是江宁出事了!?
这时霍雷和袁泽都纷纷从房间里面出来,显然是听到了黄瑶的呼叫。
叶念将双腿发软的黄瑶扶到沙发上坐着,对着霍雷和袁泽两人表情严肃的说道,“快去门外看看!江宁出事了!”
霍雷和袁泽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大步一跨奔出了别墅。
叶念将受惊的黄瑶安抚好后,也跟了出去,一走到玄关处,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鼻腔直冲脑门,叶念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一出门就看见满楼梯的血!
而江宁浑身是伤地倒在别墅外的楼梯上,脸上惨白,还有很多淤青淤肿,肩膀上有个血洞还在涔涔往外流血,额头和手臂上的伤触目惊心,仿佛遭到了毒打……门外的门铃上还沾有血迹,恐怕是江宁在伸手按门铃求救,没等到人,就失血晕了过去。
袁泽在一边打急救电话,流利的英语带着急切:“快快快!伤者现在很危险!”
霍雷绷着一张脸,在江宁身边做着急救,他脱下身上的白色体恤,堵住江宁肩膀处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用袖子粗糙地打了个结……江宁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明,他不敢再做其他的急救措施,只能忍着焦躁的心等待救护车到。
叶念看着满地的血,感觉自己头都开始眩晕。
一大早上,事情来得太突然,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身体不知觉地发冷。
救护车来得很快。
担架抬走了江宁,叶念和他们几个纷纷打车跟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霍雷的声音在医院安静的过道上显得震耳欲聋,甚至还有回响。
到了医院很久,霍雷绷着的神经在此刻暴怒,充满怒火的声音,让人心尖都颤了颤。
抢救室‘正在抢救’的灯一直亮着红色,让人不由想起今天早上别墅外那刺目又让人心惊的血……
叶念和黄瑶坐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待椅上,黄瑶很明显还没缓过来,叶念拍着黄瑶的背,安抚着她。
黄瑶半捂着嘴,霍雷震怒的声音让她溃散的目光渐渐回神,她喃喃出声“对不起……是我……”
“江宁前不久在巴黎大学的击剑训练馆里面,结识了一个法国男人,那个法国男人似乎对江宁很感兴趣,在江宁训练的时候时不时来送水和送吃的,一来二去,江宁就对他产生了好感,昨天晚上,在训练之后江宁就接到那个男生的邀请……”
黄瑶声音有哽咽之意“她明明说只是去见一面,一个小时就会回来,可是昨天晚上她一直没有回来,猜测到江宁肯定是陷进去了,而且当时我认为现在的男女朋友关系在外过夜很正常了……”
“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在意……”
“肯定是那个法国男人干的……”
“都怪我,如果我昨天晚上在她没有回来就通知你们就好了!”黄瑶说完,掩面痛哭起来。
叶念看着自责不已的黄瑶,脸上闪过不忍,黄瑶并没有错,江宁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霍雷和袁泽都沉默着不说话,袁泽的脸上也带着怒火,江宁在巴黎大学认识的男人他也知道,但是他和黄瑶一样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还觉得江宁这个小透明迎来春天了!
如果他早点知道对方是个暴力狂,那他一定在他刚开始搭讪的时候就给他重重的一拳!
霍雷听着黄瑶说的前因后果,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江宁终于脱离了危险。
“患者头部受到重创,中度脑震荡,肩胛处的伤口出血量太大,还需要大量输B型血,另外就是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需要精心的护理。”
医生出了手术室,面色有些沉重地交代几人。
叶念听着法国医生的交代,站在几人后面,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霍雷。
霍雷在听完医生的话,默默地走开了,叶念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和暴起的青筋,明白他现在很愤怒。
她有些担心,准备跟上前的时候,袁泽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拉住了她,对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几人移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江宁的伤太过严重,脑震荡的原因让她迟迟不醒,只能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观察着。
“你刚刚为什么要拦住我?”叶念皱着眉看着袁泽,现在霍雷从刚刚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一想起霍雷死死克制住怒火的模样,她就心里莫名的发慌,她怕霍雷去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你去了也没用,他有他自己的解决方式。”袁泽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江宁这次出事,霍老大恐怕自责得不行……”
叶念坐到袁泽的身边,她想听听袁泽的看法。
“这次法国参赛,是霍雷私人出资来的……”
袁泽双手撑在膝盖上,十指交迭,他的目光溃散的盯着医院的地板,开始陷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