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下一站。”
地铁减速快停的时候，他站起了身。
身旁的触感消失，姜悦宁略松了口气。
抬头，撞上池砚的目光。
地铁停下，车门打开，临走前他撂下一句：“再联系。”
姜悦宁点头：“好。”
望着男人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她说不清此刻心里什么滋味，一丝松懈，一丝落寞，甚至后知后觉地，涌出一丝甜蜜。
这感觉，就像春日柳絮拂过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再联系……
还能再联系。
她和他，还能再联系。
姜悦宁想着，不知为何，潋滟双眸浮出些雾气。
有时候想想，他们的关系其实觉得挺奇妙的。
说陌生，她曾与他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情。
但要说熟悉吧，每每相遇，又都是好一阵相顾无言。
……
池砚下地铁后，并没有出站，而是走到对面，乘了反方向的地铁。
这趟地铁的人并不多，他走到空位上坐下。
他拿出手机，眸色温柔地盯着漆黑的屏幕。
良久，垂眸弯唇，低笑一声。
看来第一印象，是个误会。
她哪儿是什么撩人高手，撕下那层伪装，不过还是那只，敏感不安的小兔子……
这么多年，她变了，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
回到青苑小区，池砚走进楼栋电梯，刚摁了数字。
一个女生提着超市袋子冲过来：“等等等，等一下！”
池砚见状，又连忙摁上开门键，以防电梯自动关门。
女生顺利进来，见此连忙道谢：“谢谢。”
池砚扫了眼她手里的重物，问道：“几楼。”
女生见九楼数字已经亮了：“谢谢了，我也九楼。”
说完她愣了下，悄悄抬眼打量身边的男人。
电梯抵达九楼，池砚先行出去，左拐进了门。
女生进门前回头看了好几眼，才放下东西，拿起钥匙开门。
……
姜悦宁抵达叶晓冉家时，叶晓冉已经洗完了澡。
她穿着睡衣给开门：“不是五点多就下班了，怎么才来？”
姜悦宁脱鞋进门：“吃了个饭，耽误久了点。”
两人于沙发坐下，先是聊了会儿新公司，而后又盘算着明天去哪玩。
叶晓冉感慨：“盼星星盼月亮，你终于有双休了，我们现在有两天时间，去景点玩？”
姜悦宁摇头：“下周吧，这周我要留一天时间收拾东西，刚搬的家，一堆要收拾的。”
叶晓冉：“也行，那明天我们睡个懒觉，下午随便出去转转，吃点好的。”
姜悦宁弯唇笑：“好。”
叶晓冉瞅她一眼，打趣道：“你今天心情蛮好嘛，从进门一直在笑。”
“有吗？”姜悦宁连忙收敛了些：“可能因为换了新环境，所以挺高兴的吧。”
叶晓冉：“那就好，我就说，你早该换个工作了。”
投影仪上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两人坐在下边的沙发上聊着天玩着游戏。
姜悦宁等了挺久，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一直没见【醉夜眠江月】上线。
她稍有些疑惑，以前这个点肯定在线，即便偶尔有事，周五晚上也铁定在。
怎么今晚……
叶晓冉退出了游戏，转而去刷视频。
就在姜悦宁准备去洗澡时，界面传来【醉夜眠江月】的上线提醒。
她连忙点了邀请，对方如常入队。
似是故人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上线。】
醉夜眠江月：【有事去了。】
姜悦宁知道他不喜欢将生活牵扯进游戏，也没多问，只是打字分享自己：【我今天还挺开心的。】
醉夜眠江月：【嗯？为什么？】
收到这个疑问，姜悦宁稍愣了一下。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向她发问。
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问题，她随意回答道：【可能因为换了新环境吧。】
似是故人来：【新公司挺好的。】
似是故人来：【感觉一切都在变好。】
醉夜眠江月：【挺好。】
见对方没再多问，姜悦宁打字道：【今天挺晚了，我不玩了。】
醉夜眠江月：【嗯。】
似是故人来：【晚安。】
……
洗完澡，时间已经十一点。
姜悦宁不知道想到什么，打开了微信，翻到与池砚的聊天框。
两人从未联系过，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她给他转账，他没有收。
她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眼，又无意义地上下翻着记录，却始终没有勇气和他道声晚安。
无奈，只好退出。
旁边叶晓冉听到她微微的叹息声，于手机中抬头：“怎么了？你又有心事啊？”
姜悦宁摇头，扯谎：“没事，就看了个不好的新闻。”
叶晓冉嘟囔：“你情绪不好，就别看负面新闻了，来看小甜文。”
说着，她还一脸姨母笑：“真甜啊，他妈的磕死了我了，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啊啊啊！”
叶晓冉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姨母笑又落下来：“呜呜呜，母胎单身这么多年，还没体会过恋爱的滋味呢。”
“感觉我再不恋爱，我这朵娇艳的花，就要枯萎了嘤嘤嘤。”
姜悦宁被她逗笑：“那明天我陪你去街上找帅哥去。”
叶晓冉连忙坐起身：“一言为定！”
姜悦宁继续笑：“好的呢。”
叶晓冉用被子捂住脸，又把被子拿下来：“姜姜，你想谈恋爱吗？”
姜悦宁正笑着，忽然被这话给问住：“我……”
叶晓冉又问：“你跟你那高中同学初恋还有联系不？不然处处看呗？”
姜悦宁想起刚刚空空如也的聊天框，摇头如实道：“没联系。”
叶晓冉觉得没劲，没再八卦了，继续仰看天花板：“呜，好想要甜甜的爱情~”
关灯临睡前，姜悦宁睁眼望着一片漆黑。
她莫名有些睡不着，脑子不断回想着叶晓冉刚刚的话。
姜姜，你想谈恋爱吗？
你想，谈恋爱吗？
“……”
如果那个人是池砚的话，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吗？
真的……不心动吗？
可他是天上的月亮，她是地上的尘埃。
他皎洁明亮，熠熠生辉，她浑身污泥，疮痍满目。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隔着无法跨越的沟壑。
少女时代的美梦碎掉了，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碎掉了。
姜悦宁想着，翻了个身。
有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划进发丝，沾湿了枕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