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宁意识到,对方可能是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这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好几天了还没消。
她今天早上出门匆忙,穿了件大领口的衣服,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换了。
“张总,这是我的私事。”
姜悦宁加快了步伐。
可没想到,楼梯拐角处,身后的中年男人笑着跟上来。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我就知道,长这么漂亮肯定不是个老实的……”
边说,手边往姜悦宁身上摸:“既然这么骚找人约炮,不如陪我玩玩怎么样?我可以包养你。”
姜悦宁心往下沉,头皮也一阵发麻。
条件反射用包一甩,打在他手上发出“啪”的声响:“张总您自重!”
说完,她也顾不上别的,握紧了手机就往外跑。
好在公司地段繁华,这个点外面有不少人和车流。
姜悦宁忍住反胃的冲动,一路跑进地铁站。
等上了地铁,才打开手机,翻到小叶子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片刻后又删除。
她抬头,茫然地望向车厢。
十点多的十四号线没什么人,车厢内空空荡荡,对面那排座位,只坐了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女孩。
姜悦宁感觉到后背有冷汗渗出,大概是冷的,身体也有些发抖。
片刻后,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忙低头点开消息弹窗。
小叶子:【图文链接分享/】
小叶子:【这家自助新开的,听说贼好吃!去吗去吗?!】
姜悦宁点开看了眼,链接里的美食图片精美,看起来的确让人很有食欲。
她平复了下情绪,打字回道:【什么时候?】
小叶子:【明天呗,周六】
小叶子:【我记得你是休息的吧?】
姜悦宁看了眼位置,这家店还挺火,就是距离她有些远,在河滨南区,从这里坐地铁过去得一个多小时。
若是平常,她可能只想宅着,但现在却迫切地想出去散散心:【好。】
她其实想和叶晓冉说一下刚刚的事情,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必要说。
没人会喜欢负面的事物。
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
就不提小时候,以前大学和室友们出去玩,在地铁上也遇到过好几次。
有两次,都是叶晓冉拉着她和那些人当街对骂。
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总是她呢?
她其实有些害怕别人问这个问题。
纵然以如今成年人的认知,她不认为被性骚扰是自己的错。
但年少时感受过的恶意与斥责,却总是挥之不去,如跗骨之毒,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涌入脑海: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穿成这样,人家能瞅着你……”
“哎呦,你看看姜家的那个女儿呦,我要是生了那样一个东西,看我不打死她。”
“狐狸精,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谁呢?”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勾引男人,啧啧啧……”
“这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它拍不响……”
姜悦宁浑浑噩噩地回到出租屋,反锁房门后直接去了浴室。
她将水声调大,想盖过脑海里的那些声音,以及,刷洗掉刚刚被拉扯的恶心感。
半个小时后,姜悦宁从浴室出来,走到沙发坐下。
察觉到胃有些疼,她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两粒药,然后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有些坏习惯一旦养成,就真的很难改掉,比如不按时吃饭,比如饿了才点外卖。
等待外卖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旁边的包,从中翻出那个红色的小本子。
轻轻打开,一张红底双人照片赫然入目。
照片上的她唇角微弯,但看得出来笑得僵硬,而旁边的池砚,则是连个笑颜都没有,俊美如斯的五官显得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她莫名有些后悔。
后悔和他领证。
因为日后就算离婚,她也在他的户口上添了不可抹去的一笔记录。
她并不希望,他光鲜亮丽的人生,有她这样的败笔。
也不希望,他因此,记恨她一辈子……
姜悦宁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起手机搜了搜。
本以为结婚证还有撤销的可能,但得到的答案是除非是被暴力胁迫,或对方隐瞒重大疾病等特殊情况,否则不能撤销。
“……”
算了。
……
翌日,南桥市,中心医院。
心血管科A诊室外,两个身穿短裙的女生偷偷摸摸往办公室张望。
“你去你去,去要联系方式,我给你壮胆!”金发女生推攘着黑发女生。
黑发女生畏畏缩缩:“我不敢……”
直到被推至门口,与办公室内的医生对上了目光。
此时敞亮的诊室内,办公桌前的男人戴着银丝框眼镜,身上穿着医院统一的白大褂,其容颜清俊,表情淡然,矜贵又显温润,无暇气质浑然天成。
只这么一眼,黑发女生的喉咙便哽住,像被勾了魂似的,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嗫嚅道:“医生……”
池砚没什么表情:“多少号?”
“16号”
“坐。”
女生将头发撩到耳后,小心翼翼坐下。
拿过对方的就诊卡,池砚问:“什么问题?”
女生目不转睛,心脏狂跳。
刚刚隔老远,就感觉这个医生长得贼帅,再近距离一接触,她只觉得眼睛耳朵统统都要怀孕了。
“就……心、心脏不舒服。”她想起来这里是心血管科室。
池砚:“具体描述一下。”
“心跳得很快……还很疼?”
隔壁办公桌的医生大抵看出了猫腻,转过头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池砚拿起笔,在单子上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连卡带纸还给女生:“去拍个片子检查下。”
“啊?”
没想到就这样结束,女生没反应过来。
最后在尴尬的沉默下,只好道谢离开。
“噗……”旁边项宾目送女生出门,忍不住笑出了声:“池医生可真有你的。”
“不过有一说一,刚刚那妹子还挺清纯漂亮的,看着像个大学生。”
池砚目无波澜:“怎么,你喜欢大学生?”
“什么叫我……不是,这话题怎么扯我头上来了,人家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池砚将笔插上笔筒,没理他。
这会将近上午十一点半,兴许是知道医生们要下班,已经没什么病人了。
项宾拧开保温杯盖,闲聊道:“诶,我说池砚,虽然你这才毕业没多久,但年纪也不算小了吧,怎么也没想着去谈个女朋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