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秦振华看着突然间暴起拦路的邹士凯，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然而下一秒邹士凯的话一下就让秦振华无语。
“秦厂长，你说的那些条件我都答应了！”
嗯？这算是服软了吗？
你刚才表现得不是挺牛掰的！
“你说什么？”秦振华问道。
“我是说你之前说的所有条件我都答应了，涡轮增压器就在外面的货车上，随时都能够拉进来。你看这样处理行吗？”邹士凯低声说道。
秦振华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后，缓缓说道：“文星，带着你的小组去接收那些涡轮增压器，接收后立刻进行组装，确定没有问题后再说别的。”
“是！”裴文星恭声应道。
邹士凯也挥挥手，冯光辉就赶紧去处理这事。
等到几个人走出去后，邹士凯这会儿再看向秦振华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谄媚的笑容：“秦厂长，你看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那咱们两家的合作？”
“合作？”
秦振华玩味一笑。
“等到我这边检查完你们的产品质量后再说吧。”
说完秦振华转身就走。
邹士凯看着秦振华他们的背影，只能是在心底骂娘的同时，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他当然能理解秦振华的想法，换做是他的话，也肯定会这样做的。
现在就希望秦振华能答应继续合作。
办公室中。
回到这里后，王远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想到这个邹士凯是这样的人，前一秒还表现得多理直气壮，多耀武扬威，下一秒就服软了，认怂了。”
“正常！”
秦振华却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无所谓地耸耸肩后说道：“邹士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样做才是最明智的。就这事，他之前耀武扬威是为了试探咱们的底线，看到咱们态度强硬后，二话不说马上服软，不服软能行吗？”
“是啊，他不服软就这事就能让兴和机械身败名裂。”
王远感慨着说道：“秦厂长，我觉得他这次既然敢拿出来涡轮增压器，就应该都没事。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还和他继续合作吗？”
“合作？”
秦振华讥诮着一笑。
“做梦呢，就这样的企业也想要继续和咱们合作，想什么好事呢？谁敢给他们打包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所以说这次拿下咱们应得的涡轮增压器，就让他们滚蛋。”
“是！”
王远精神振奋。
接下来青山重工在这一天内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兴和机械这次拿出来的涡轮增压器，质量都是过关的，但他们却没有能拿到一分钱的尾款，用秦振华的话说，这批涡轮增压器是赔偿。
你什么时候见过赔偿的还要另外算账？
而这还不算，他还强势地拒绝了与兴和机械的合作，并且与此同时，恢复了与天辰机械的合作。这样一来，就算邹士凯想着做点文章都没戏了，只能是悻悻而归。
第二件就是陆海港。
任谁都没有想到，陆海港竟然对外宣布了请病假的消息。他说自己身患重病，恐耽误厂里的工作，所以暂时性地要去疗养治病。
这事宣布出来后，全厂哗然。
但这次没有谁再揪着这事不放，他们所想要的就是陆海港离开，既然他都已经请病假走了，那么便没必要继续闹下去。
而和这两件事相比，葛水生的去留就显得无足轻重。
更何况葛水生压根就没有去第三车间报到。
他都没去，那么知道这事的人就没有几个，就连第三车间主任刘华民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这事的刘华民，心里是着急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后台陆海港会这样请病假。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可问题是陆海港不可能给他解释。
“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刘华民慌张了。
……
秦振华在将涡轮增压器的麻烦解决掉后，就开始钻到了实验室中，安静地研究起来机床。一张张图纸稀里哗啦地从桌上掉落下来，洒落得遍地都是。
他却不管不顾。
他现在整个大脑除了机床还是机床。
“不就是一台定向四轴加工机床吗？”
“我就不信啃不下你这块骨头！”
秦振华废寝忘食地开始研究。
技术科的人都将这样的一幕看在眼底，但他们却帮不上一点忙。这不是说农机和泵车，这种高精度的机器设备，他们压根就不懂，怎么帮忙？
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各自分内之事，不给秦振华添麻烦。
这事也传到了顾知章的耳中。
他当然是无条件地支持秦振华的研究，毕竟秦振华的每项研究成果都能给青山重工带来历史性的突破，而每次突破可都是政绩呢。
靠着这份政绩，他甚至能够调入仕途。
你说他能不重视？
但重视归重视，在知道秦振华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离开实验室后，他便主动找上门来。他是想要研究成果，却也想要保证秦振华的身体健康。
“振华，你给我听着，现在立刻给我回家好好地睡一觉。你瞧瞧自己的模样，胡子拉碴的，都快和外面要饭的一样了。”顾知章看到秦振华的模样后，心疼地说着。
“厂长，我没事的，我能顶得住。”秦振华呵呵一笑。
“顶得住也得给我回去休息，不能在这里再睡觉了。我给你说，你最好赶紧回去，要不然下次来的可就不是我了，而会是你老娘，是苏娅。”顾知章瞪了一眼。
老娘？
苏娅？
听到这两人要来，秦振华近乎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嘿嘿笑着说道：“行，我听厂长的，我收拾下这就回家睡觉去。”
顾知章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我给你说，你进行科研发明创造，我是不会阻拦的，但你也得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的身体要是搞垮，还拿什么来搞发明创造？”
秦振华频频点头附和着。
等到说得差不多后，顾知章便端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两口水后，随意问道：“振华，我还没有问你呢，你这没日没夜的是在搞啥呢？”
“也没有什么，就是想着整一台定向四轴机床。”秦振华淡淡说道。
“原来是定向四轴机床……”
顾知章顺势说道，只是话刚说出口便戛然而止，他随即吃惊地看过来，神色震惊地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整一台定向四轴机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秦振华严肃地说道。
真的！
顾知章一下呆住。
他端着茶杯的手都开始哆嗦，赶紧将茶杯放到桌上，生怕下一秒就给摔了。
他好歹是搞机械的老资格，当然知道定向四轴机床是什么。
不夸张地说，就这玩意在如今的国内都未必有一两台，毕竟这可是高精密的设备，是在国外都被当做战略武器对待的。
可现在秦振华说什么？
他说要整一台出来，你说顾知章能不吃惊吗？
而且这话要是别人说，顾知章或许会当做笑话，但秦振华说出来，他就会认真对待。毕竟秦振华可是为了争一口气，就将圆珠笔给搞出来的猛人。
你就敢说他干不成吗？
“振华，我知道这个定向四轴机床，这可不是一个小玩意，不是你搞出来的那些旋耕机能比的。”
“光是机床需要的底座、主轴、主轴动力箱、主电机和伺服电机之类的设备就不好搞。更别说你要组装的话，还需要更高明的老师傅。”
顾知章冷静地劝说着。
“你确定要整吗？”
“确定！”
秦振华用力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厂长，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实际上机床需要的所有零部件我这里都早就列好了清单。”
“有的我已经画好图纸，只要经过验证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生产出来；有的我也在想办法通过外贸渠道，从国外直接引进；甚至你说的老师傅，我也拜托我爸帮忙去找。”
“再有就是我之前不是给您说过吗？”
“过完年我就要去京州大学进修一段时间，进修的方向就是这个机床。等到我在那边将所有事情都捋顺，我爸这边也找到了最合适的老师傅，我回来后随时就能够整起来。”
说到这里，看着顾知章仍然有些迷糊的神情，秦振华肃声说道：“厂长，您是懂行的人，相信不用我说，您也应该清楚这样一台定向四轴机床对咱们青山重工意味着什么。”
“在别人眼里，咱们虽然说也叫做重工，但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可要是说有了这台机床，那就不一样了！”
“您说是吧？”
“是！”
顾知章深深呼吸两口气，将思绪万千的心情平复下来后，看着秦振华一字一句地说道：“振华，你说的没错，这台机床对咱们青山重工，对整个清江省甚至对国家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你去搞吧，只要能搞出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这事我会和你爸沟通的，我正好认识几个八级老师傅，相信给他们说下，他们会乐意帮忙的。”
“那就太好了！”
秦振华大喜。
这事要是有八级钳工的加入，那简直是如虎添翼。秦远山虽然说技术也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六级钳工，和那些八级的大能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厂长，这事您可一定要给我上点心。”秦振华急切地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顾知章淡然一笑。
说完这事，两人便又闲聊起来，聊着聊着秦振华忽然说到了那晚和秦远山说到的话题，就是青山重工的改制。
而听到这个，顾知章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他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利索地答应，而是有些迟疑地说道：“振华，你说的这事我得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毕竟咱们青山机械一直都是走的车间路线，猛地搞成你说的这个什么四部，有些太突然。”
“你要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
“厂长，你说的我也懂，但这事吧必须尽快处理，只有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掉，将咱们青山重工的结构体系捋顺，才能够轻装上阵。要不然的话，咱们内部这么一团乱麻，可怎么搞发展？”秦振华想起这事就有些挠头。
而他也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其实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以前的青山机械是不会这样的，因为那时候的工厂生产的产品比较单一，四个车间完全能够各司其职。每个车间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家，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地发展。
但现在呢？
随着他搞出来农机四件套、挖掘机四件套、青山之光、煤田泵车、车载搅拌机和输送机，还有那些插排插板之类的家电，整个青山重工变得复杂起来。
一条条生产线的引进。
一个个车间的修建。
一件件产品的外包和代工。
这都是迫在眉睫要处理的事情，你不将这些事情都捋顺，只是一个劲地研究出来新产品，那迟早会造成一种变态饱和现象。
秦振华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因为管理制度的松懈而崩塌。
所以他才会和顾知章说起这事。
只是没想到顾知章的态度是有些飘忽的，他竟然说出了一堆问题和难处，简单点说就是青山机械目前不易大动干戈，否则都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有可能将大好局面葬送。
“厂长，这算是积重难返吗？”
秦振华听到那些难处后，自嘲般地一笑。
“积重难返吗？你这么说也没错，就是有点积重难返。但振华你放心，我说过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的工作，那么就会说到做到。你说的这些改制建议都是好的，都是有利于咱们青山重工发展的。既然如此，我会去做的。”
顾知章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说道：“这事就算再难，只要咱们两个统一了思想，就一定能做下去，一定能办成！”
“我相信厂长，我会支持您的。”秦振华重重地点头。
“好！”
顾知章雄心万丈。
就在两人这边为了青山重工的未来而努力的时候，有些人却是在扯后腿，甚至是在狠狠地捅刀子。这一刀捅出去，鲜血淋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