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拿到证据,方沫并没有特别开心。
李二元只是个小角色,靠山一日不倒,他便能猖狂一日。
郭正义。
他才是必须要除去的人。
此时已是凌晨,万籁俱静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方沫拿出冯亚茹给的纸条瞅了一眼。
孙鹏飞,革委会副主任,城东槐树巷18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年孙郭二人争抢正主任的位置,郭正义花钱找了个女人,坏了孙鹏飞的名声。
孙鹏飞竞选失败,只能当个二把手。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孙鹏飞对郭正义可谓是恨之入骨。
可碍着人家是一把手,他只能委曲求全、低人一等。
方沫想找他聊聊,长夜漫漫,她觉得两人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车子很快开到了城东。
方沫是第一次来这里,路况不熟,只能一条条巷子挨个找过去。
清泉巷、清和巷、仁义巷,杏花巷、大槐树巷…
车子开过去又倒回来。
大槐树巷?
不确定是不是这里,她把车收进空间,拿出一个手电筒走进了黑漆漆的巷子里。
大槐树巷18号。
两扇灰扑扑的小木门,看上去多少有点寒酸,方沫眉头挑了挑。
看来,孙鹏飞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按说不应该呀!
堂堂的革委会副主任,也是个有实权的人物,怎么会如此落魄?
戴上棉白口罩,方沫抬手敲门。
“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吓人。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门口停下了。
“谁?”
警惕中带着厉色的声音响起。
方沫想了想,把口罩摘下来,靠近两扇门中间的门缝,小声说了几个字。
“郭正义的仇人。”
里面的人一时没了动静。
不过很快,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孙鹏飞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能进去吗?”
方沫边说边抬脚往里走,孙鹏飞忙让开了路。
这是一所不大的宅院,正房三间,偏房两间,手电筒的光亮有限,她只能隐约看见院子里很干净。
时间紧迫,收回打量的视线,方沫看向孙鹏飞:
“孙副主任,我叫方沫,今天晚上冒昧上门,是有件急事想请您帮忙,当然,帮我也是在帮您自己。”
方沫?
这个名字很耳熟。
孙鹏飞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儿,忽然睁大了眼睛。
“你是`爱国少年’方沫?”
“呵…一年前的事了,不必再提。”
方沫忙摆手,她有点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
但因着这个关系,孙鹏飞的态度倒是和善了许多。
夜凉如水,方沫裹紧身上的衣服,极快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末了又补充道:
“孙副主任,就算不为私怨,您也得替许州成千上万的百姓想想。”
“郭正义自从当上革委会主任以来,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更是纵得他大舅子李二元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您也是父母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现在只有您才能救许州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孙鹏飞听得热血沸腾。
可是想到什么,情绪瞬间又低落下来,叹了口气:
“唉,你说得对是对,可我这个人有勇无谋,我算计不过他呀!”
到底不是后世之人,方沫在心里轻笑一声。
在后世,想要拿到对方的证据,最好的方式便是录音。
又隐秘又简单。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椭圆形的录音笔,就跟圆珠笔差不多,录音时,只要按下笔帽的位置即可。
示范了几次,孙鹏飞很快便学会了。
临走时,方沫特意叮嘱:
“别怕撕破脸,你要做的就是激怒他、引导他,引导郭正义说出他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样才能一击必中。”
真不愧是“小英雄”!
这份胆识和谋略,他真是学也学不会。
孙鹏飞摆弄着手里的录音笔,心里的贪念压也压不住,这可是个好东西……
这一刻,他产生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方沫才不着急呢,她既然敢给出去,就一定保证自己能够拿得回来。
至于孙鹏飞这人可不可靠…
至少在打压郭正义,收集郭正义犯罪证据上,他不会偷懒耍滑。
至于以后怎样,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离开孙家,方沫直接开车去了革委会。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盯着比较放心一点。
她给了孙鹏飞两天时间,两天内,不管证据收集到什么程度,她都得立刻收手。
快刀斩乱麻,这件事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她没有关系,往空间里一躲,或者直接拍拍屁股回京城,总是可以安全无虞的。
可如果让郭正义察觉出什么,冯家父女包括殷秀梅,那就有些危险了。
这件事得速战速决!
时刻在革委会这边盯着,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退一万步说,如果孙鹏飞找到郭正义坦白,出卖了自己,那自己也好第一时间知道,从而做出反应。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杀人。
可如果真被逼到了绝路,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死道友不死贫道,总要自保为上。
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进入空间,方沫彻底放松下来。
说起来,在京城她真的好久没进过空间了。
衣服扔进洗衣机,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在ipad上找出《Almost lover》,点了播放。
熟悉的旋律响起,方沫舒服地叹了口气。
许是气氛正好,忽然就有了浅酌一下的心情。
新约克农场的红酒不错,果香醇厚悠长,含在嘴里绵密丝滑。
一口又一口,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方沫便有些微醺了。
伴着优美的旋律,呢喃出醉人的歌词:
“我不愿看到你的哀伤,我以为你也一样,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我试着不再想你,请让我独自离去……”
她是真的有些醉了,醉在这芳香的美酒中,醉在这优美的旋律里。
也醉在…这恼人的197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