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存敏锐察觉出方文山的意图。
正发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沫呢,这不,机会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做好了准备。
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方文山此刻失去了理智。
他猛得扑向衣架上的衣服,一秒钟就把手枪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迅速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
眼睛赤红,大口喘着粗气,但端着手枪的胳膊却是稳稳的,不曾有一丝犹豫动摇。
“领导,我是不得已的,现在你立刻打电话给北荒农场,让他们释放白婉儿,快!!”
怒吼声惊动了隔壁房间的警卫员,他飞奔进来,枪口迅速对准方文山的脑袋,厉声喝道:
“把枪放下!!”
方文山忙又将枪口调转过来,和警卫员互相瞄准。
顾长存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把方文山视线吸引过来,才语气微沉道:
“方沫大腿中弹,爆炸时全身被炸伤,耳膜受损,以后可能听不见也看不见,你作为她的亲生父亲,心里就没有一丝担忧和内疚吗?她可是你唯一的亲生骨肉,方文山,你简直枉为人父!”
恋爱脑的世界,又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方文山此刻不想听任何人废话,他要救妻子,谁阻止他,谁就是他的仇人!
方文山神态愈加疯狂,握着手枪的双手也开始颤抖,歇斯底里地怒吼:
“闭嘴!你闭嘴……女儿没了可以再生,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白婉儿,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没有她!!”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
警卫员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枪口死死对准方文山的太阳穴,眼睛眨也不眨。
顾长存缓缓站起身,慢慢朝办公桌外走去。
“站住!坐回去!”
年纪轻轻就是营长,一定不是个简单角色,方文山此刻难得清醒一回。
顾长存站在桌子的一侧,微微吐出一口气:
“现在放下枪还来得及,看在方沫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方文山,你不要执迷不悟,就算我现在打了这个电话,以后照样可以再把白婉儿送进去,你阻止不了!”
警卫员的心差点跳出来。
营长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方文山?
果然!
心理防线彻底坍塌,看不到希望,方文山赤红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
“哈哈…哈哈哈……那就去死吧,都去死吧!!”
手指扣动扳机。
“砰……”
顾长存整个人如豹子一般,迅速闪开,与此同时,警卫员果断开枪。
“砰…砰……”
两枪正中头部,方文山缓缓倒在地上。
“营长你没事吧?”
顾长存站起身,警卫员忙跑过来,把他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
“营长…”
“营长…”
“营长…”
听到枪声,战士们疯了似的跑上来,看到现场的情况,一下子堵在了门口。
顾长存一眼瞥过去,战士们立刻安静下来。
他示意警卫员:
“你拍照,我写报告。”
警卫员瞬间了然,忙去拿来照相机,对着方文山拿枪的手反复拍了好几张清晰的照片。
方文山也许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死于枪口之下吧。
可这能怪谁呢?
为了一个女人,是非黑白全然不顾,蠢得可笑又可悲。
事后,顾长存又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交了上去。
曹团长和叶政委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那么聪慧勇敢的小姑娘,会有这么一对糟心的父母呢?
叶政委也终于明白,上次为什么顾长存会阻止他,不让他提起方沫的爸妈。
这哪是亲人?仇人还差不多!
女儿没了可以再生,妻子却只有一个,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叶政委家小女儿和方沫同岁,自从做了父亲,他是一点也不能看见这种事。
那个方文山死了也就死了吧。
也算是罪有应得。
没有他上蹿下跳地闹腾,方沫的日子,兴许还能清净一点儿。。
可再想想,她还有个名声臭大街的亲妈白婉儿,气得叶政委重重叹了口气。
曹团长是替方沫觉得惋惜。
小姑娘就算顶着“爱国少年”的光环,可有这样的亲生父母,以后的亲事恐怕也会很艰难。
唉…可惜了。
想起什么,再次狠狠瞪了顾长存一眼。
要是这货能小上十岁,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舍出去和亲,说什么也得把方沫留在部队不可。
可十一岁的年龄差,就算顾长存能多等几年,可方沫如此优秀,也会嫌弃他的。
越想心里越堵得慌,索性一瞪眼,冲着顾长存就是一嗓子:
“滚出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好吧,他走。
顾长存识趣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此时的办公室里已经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丝血渍。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方文山不是非死不可,他给过他机会。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也不知道方沫知道后,会不会怪他?
顾长存又开始头疼起来。
军区总医院。
方沫其实从昨天就已经有了些意识,只是模模糊糊,并不算太清醒。
她知道苏晓晓和刘家兄妹来了,也听见晓晓一个人守着她的时候,总是偷偷地在哭。
傻丫头,她没事的。
当时情况特殊,苏明慧知道了她的秘密就必须得死。
第一次使用手雷心里也紧张,距离太近,她倒在地上后确实很长时间听不到任何动静。
如今知道听力没事,可就怕视力会受到影响。
眼睛周围有些隐痛,但并没有缠上纱布,应该问题不大。
全身都在疼。
后悔吗?有点吧。
但当时的情况也不容她多想,看到小男孩倒在血泊中时,她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只有一个信念,救他!
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那个小男孩中了枪伤,会脱离危险吗?
手指忽然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苏晓晓以为是错觉,她又赶紧看向方沫的手指。
又动了一下。
“医生,医生……”
刘家兄妹见苏晓晓忽然跌跌撞撞跑出去,以为方沫不好了,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刘建国跟着跑出去找医生,刘翠兰忙扑到床边,试探着轻声呼唤:
“沫沫,沫沫……”
方沫的手指再次动了动,刘翠兰一下子哭出了声:
“沫沫,沫沫你醒了是不是?呜呜……”
太好了!恩人终于没事了。
主治大夫是许大夫,他带着一群医生很快赶到了病房。
经过一系列检查,很是欣慰地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接下来只要安心静养,会很快醒过来的。
事实比预料的更快。
当天晚上,方沫就睁开了眼睛。
还好,眼皮沉重有点疼,但总算是没影响到视力。
病房里静悄悄的。
她意识进入空间看了一下表,晚上十一点半。
侧头便看见苏晓晓的脑袋瓜。
晓晓这两天吓坏了吧,此刻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门开了,刘翠兰轻轻走了进来。
屋里关着灯,一开始她没发现方沫醒了,上前帮她掖被角时才听见一声轻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