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招待所。
方沫从空间里拿出一件防弹背心穿上，外面又罩上一件深色上衣，最后套上薄款的宽松马甲。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说不上伟大，更谈不上圣母，可总有一些事，是值得我们暂时放弃小我，成全大我的。
如果今天人质不是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她也许会犹豫。
可谁让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小到大受得教育就是要尊老爱幼呢？
心砰砰跳得厉害。
方沫用手捂住胸口，轻轻拍了两下，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无声地安抚自己：
“别怕！”
走出招待所，顾长存靠在车门上正在吸烟。
这还是方沫第一次见他如此。
“走吧。”
“好！”
顾长存亲自开车，视线定定地看向前方，心里却翻江倒海的难受。
军人以战死沙场为荣，可今天要上战场的，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如果……
想到那个可能，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方沫闭目养神，意识却操控着空间里的微型电弧，不断释放出多余的电压。
她大概知道苏明慧想做什么了。
很快便到了钢铁厂托儿所，附近已经拉起了红色警戒线，公安局的同志在维持秩序。
顾长存和方沫下了车，顾长存出示证件，两人进到警戒线里边。
“顾营长。”
公安局王副局长看见他们，忙走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方沫一眼，疑惑地问道：
“这小姑娘是……方沫？”
得到肯定回答，他的脸色瞬间比顾长存还难看。
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去换两个三四岁的孩子……
再丧心病狂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他挥手往外赶人：
“走走走，你父母若是知道你以身犯险，指不定得多着急呢，这件事我们另想办法，用不着你！”
“没事，我父母双亡，无牵无挂！”
在场的人浑身一震。
顾长存心里正煎熬着，被她这么一句话弄得差点破防。
这鬼丫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把一个小型手雷帮方沫藏在腰间，又详细教给她使用方法，不放心地一遍遍反复叮嘱。
“哇哇…妈妈…”
幼儿园里忽然传出孩子的哭喊声，现场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方沫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径直向幼儿园里走去。
双手举过头顶，视线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
二楼左边第一间。
她余光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
心脏狂跳不止，手心后背也热热的，不一会儿便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定了定神，方沫继续往里走。
刚踏上一层台阶，便察觉头顶上有人，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步一步……
上到二楼拐角处，苏明慧的枪口定定地指向她。
她的目光从仇恨到轻佻，忽的又笑了起来：
“小姑娘，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方沫视线扫过她左腿，那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不敢激怒这个女人。
垂下眼睑不去和她对视，嘴里轻声说着软和话：
“苏小姐，上次的确是我的错，但稚子无辜，我现在来了，能不能先放两个孩子回去？”
“呵…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宅心仁厚，倒是显得我作恶多端了。”
语气里说不尽的嘲讽和冷意。
方沫忙连连摇头：
“怎么会？您不过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可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有几个人能不爱财呢？人之常情罢了。”
“哼！”
苏明慧冷哼一声，这番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也算说到了她心坎里。
至于放不放孩子？
“去吧，把受伤的那个送出去，另外一个不行！”
“好，谢谢你。”
方沫慢慢往里走，黑洞洞的枪口紧随其后。
循着小女孩的哭声找过去，打开屋门便看见让人揪心的一幕。
小男孩肩膀处中了一枪，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小女孩头部磕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脸，歪在墙角有气无力地抽泣着。
方沫忍下眼中泪意，上前小心抱起小男孩，看了小女孩一眼，果断转身下楼。
身后的枪口如影随形。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到了一层停下来，微微侧身出声：
“苏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回来。”
走到院子里，外面的人看见她抱着孩子出来，全涌到了门口。
“砰……”
子弹打在身后不远处，方沫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
眼泪瞬间流下来，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她脚步继续向前，直到把孩子放进顾长存怀里，才极快地说道：
“左边第一间，小女孩还活着，头部受了伤。”
简单交待了句，立刻转身往回走。
门口很多人眼圈儿都红了。
方沫不害怕吗？
害怕呀！她都快要吓死了！
如果没有空间这个作弊利器，也许她真的不敢。
可是她有！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去死。
会良心不安的。
回到托儿所，刚一进去，方沫立刻察觉到巨大的危机感。
“砰……”
“啊…”
灭顶的疼痛席卷全身，方沫猛得倒在地上，拼命捂住血流不止的大腿。
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明慧立刻朝外面砰砰两枪，脚步声倏的停下。
“爬上来！”
剧烈的疼痛持续着，反而激起了方沫心底无穷的狠意，她勉强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地轻声道：
“苏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指名道姓让我来？是因为这个吗？”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就是它！
苏明慧瞳孔倏的缩紧。
上次她就是被这个东西电晕的。
“扔上来！”
方沫试了试，不行，胳膊没劲儿。
“苏小姐下来拿吧，我受伤了没力气。”
“不想死就老实点，扔上来！”
苏明慧并不为所动，依然高高站在楼梯上，稳稳地端着手枪。
方沫无力地低头轻笑了两声，气息微弱：
“苏小姐不必如此，我…既然敢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我没恶意的。”
说完，身子一歪竟直接晕了过去。
苏明慧没动。
她不确定这个小姑娘说得是真是假，又过了几分钟，约莫是觉得手里有枪，有恃无恐。
竟一步步向下走了过去。
走到方沫跟前，拿脚尖踢了踢她，没反应
苏明慧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微型电弧。
这玩意她之前并不认识，可领教过，也明白这东西不可小看。
试着打开开关。
“啪…啪…啪……”
强大的电流发出清晰的啪啪声。
苏明慧狞笑着，将电弧慢慢靠近方沫的脸颊。
“哗啦……”
楼上忽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响声。
苏明慧一惊，刚弯腰想抓住方沫为质，却一下子抓了个空，脚底下没站稳，噗通倒在了地上。
方沫从空间里出来，忍着疼往外紧跑几步，回身拉开手雷直接扔了过去。
“轰……”
爆炸声响彻天地，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将方沫拍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方沫！！！”
“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