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那个唯唯诺诺,见到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女儿?
震惊过后就是出奇的愤怒。
房门被她拍得嘭嘭作响:
“死丫头你给我出来!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谁教你这么和父母说话的?你给我出来!!”
房门忽的一下从里面打开,白婉儿刚抬起手,看见女儿似笑非笑的鬼样子,心里的恨意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想也没想,一巴掌朝她脸上甩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抽在脸颊上,方沫瘦小的身躯一下子被掀翻在地。
白婉儿犹不解恨,指着倒在地上的女儿破口大骂:
“贱丫头片子,当初我就不该生出你来,没素质、没教养,你看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像是我白婉儿的女儿?你配吗?”
“我告诉你方沫,别以为方文山把你从乡下接回来你就是城里人了,乖乖在家里给我当牛做马,两年后老老实实下乡去,敢出一点幺蛾子你试试?”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得厉害,方沫是真没想弄什么苦肉计,她是真没躲开。
房门打开的一瞬白婉儿的胳膊刚抬起来,顺势直接抽在了她的脸颊上,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白婉儿心里的邪火终于发泄完,她单手叉腰,声音尖利:
“贱丫头,滚出去做饭!怎么?还想白吃白喝让我伺候你呀?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方沫扶着墙站起身,嘴角有血丝溢出来,她定定地看向白婉儿,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呵……我贱?你两个儿子一个叫思夏,一个叫思征,夏征是谁?”
白婉儿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扑上来就想捂住她的嘴,方沫迅速地抬腿伸脚。
“啊………”
一脚踢在白婉儿肚子上,白婉儿痛苦地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找死!”
方思夏顾不得看热闹,听方沫提起夏征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是一慌,他已经十四岁,什么都知道。
甚至为了让他们培养父子感情,白婉儿有时候还会带他和弟弟偷偷去那个人家里。
这是个秘密,被人知道会死人的秘密!
骤然听到方沫嘴里说出夏征这个名字,方思夏心猛地一跳,想也不想,挥着拳头就砸了过来。
方沫转了转手指上的防身单指扣,迎着方思夏的拳头就挥了过去。
“啊………”
鲜血滴滴答答掉下来,白婉儿听到儿子的惨叫声,忙转身扑上来查看。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划过了方思夏的半个手背。
“哇……你个坏女人,你滚出我们家,我要让爸爸揍死你,呜呜……”
方思征今年只有五岁,看到妈妈和哥哥都倒在地上,他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拿着小拳头砸在方沫的身上。
方沫将他轻轻推开,蹲下来看向凄凄惨惨的母子俩,语气平静、神色淡漠:
“白婉儿,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明白,别逼着我跟你闹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一顶“破鞋”的帽子你就戴定了!”
母子俩惊骇地看向她,方沫倏的轻笑出声:
“如果让我爸知道,三个孩子两个都是别人的种,白婉儿,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不能!方文山会活活打死她的!
直到这一刻,白婉儿才终于知道怕了。
当初给儿子们起名字,她也就仗着方文山的痴迷,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直接用了情郎的名字。
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怀疑过,也许有人怀疑,可谁又敢说出来呢?
事不关己,有心人只当笑话看罢了。
方沫转身走进房间,门再次被关上了。
白婉儿心里滔天巨浪起起伏伏,下意识握紧了儿子的胳膊。
“嘶……妈,疼!快放手!”
白婉儿回过神来,五指松开,连忙带着儿子下楼去医务室,还再三叮嘱两个儿子,千万不能和别人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方思夏心里不愿意,可也知道事关他们母子生死,只能把对方沫的恨埋在心里,乖乖的答应。
大门开了又关,听到动静方沫从屋里走出来,淡定地拿出湿巾将门口的血渍擦干净,既然不能和平相处,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捏着白婉儿的软肋,心里有恃无恐。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方沫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走进厨房,在方文山和白婉儿翻脸之前,有些面子工程该做还得做。
门响了,方文山下班回来。
“沫沫……”
“爸爸,你下班了?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方沫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灯光底下,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一下子撞进方文山的眼睛里。
心底的火腾得一下烧起来,他一把拉过女儿的胳膊,仔细察看她的脸颊:
“沫沫,这是谁做的?”语气急切狠厉。
方沫一晒,说得轻描淡写:“我妈。”
方文山一愣,全身的火气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他讷讷半晌,终是替妻子辩解道:
“你妈就是脾气有点急,你刚回来,别惹她生气,以后慢慢就好了。”
方沫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儿,趁他现在还有一丝内疚之意,赶紧说出自己的目的:
“爸爸,家里户口簿呢?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房东说我没成年不放心,要看一下户口本。”
“怎么这么快?那明天爸爸和你一起去看看。”
方沫轻笑了两声,忽然很认真地问他:
“爸爸,我只有十五岁,房东如果问你为什么会让女儿出来租房子住,你打算怎么回答?”
方文山狼狈地转过身去。
之前他是想过,再不让女儿受一点委屈,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这到底有多难。
一边是娇妻幼子,一边是自己心存愧疚的女儿,感情的天平拉拉扯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爸爸,把户口簿给我吧,我会自己处理好租房的事,你照顾好妈妈和弟弟们就行。”
这句话解救了方文山。
他匆匆点了两下头,回屋拿出户口簿塞进女儿手里。
“沫沫,你弟弟们还小,还需要你妈妈的照顾,我……”
“我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饭吧。”
方沫说完,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呵……我弟弟?
希望真相大白那天,方文山能忍住不发疯吧。
她可真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
方沫躺在硬板床上,难得没有进空间里,手里拿着七十年代的户口本,有些好奇地看起来。
粗黑的字体,上面写的是户口簿,下面写着许州市公安局。
户口簿是几张纸摞在一起,在两侧各打了一个洞,用粗棉线从中间穿过去,再系到一起。
方沫解开绳子,翻到自己那一页,看到长女两个字不禁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将自己的户籍页抽出来,又把绳子再次系好。
看来,得抓紧时间将户口挪出去了。
现在户籍管理还没那么严格,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在小房间里只待了一会儿,方沫已是细汗涔涔,反锁住房门,心念一动消失在原地。
黑市。
“婉儿,你怎么来了?”
“征哥,大事不好了,你快跟我走!”
回到出租屋,夏征看到两个儿子也在,不由一愣,随即想到什么眼神慌乱起来。
“婉儿,是方文山知道咱们……”
“不是!”
白婉儿打断他的话,见两个儿子进屋没在院子里,便趴在夏征耳朵边上悄悄地说:
“是方沫,方沫知道你的名字,知道思夏和思征都不是方文山的种了!”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帆风顺了三十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折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
白婉儿此刻悔得只想抽自己两巴掌,还不如当初任她自生自灭呢,今天也就不会受制于人了。
夏征一愣,随即嘴里狠戾地吐出三个字: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