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行宫附近有许多守卫。”几人打探后,回来禀报。
王琬众人此时已距离行宫不远,未免打草惊蛇,刘陵让大家在林子中候着,随后命几人去附近探查一番。
“可有会鲜卑语的?”他问。
一个圆脸汉子走出来:“我经常去鲜卑人的村子走街串巷,卖点杂货,收点皮草什么的,装个鲜卑人不在话下。”
“好,劳烦阁下去探听一些李夫人的近况,看她如今可还在行宫内。”
那人名叫卢易,聪明机灵,当即心领神会地离去。
张力不放心,也跟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满脸笑意。
“这小子还真行,和守卫聊上了,什么乡里乡亲,婆家娘家的……几个人聊得还挺热络。”
王琬扑哧一下笑了,得意地看向刘陵:‘如何,我说他们很厉害吧。“
见她这般,刘陵只能苦笑道:“我看你快比得上那孟尝君了。”
王琬正要反驳,卢易急匆匆走了过来,说道:“那夫人还在此处,不过听说是惹恼了鲜卑王,才派人来此日夜看守,我特地绕开那些人,去密道出口看了看,虽然没有人把守,但兴许是为了防止有人误闯,那通道无法从外进去。“
王琬点点头,说道:“那就按原计划,我化妆成大夫混进去,然后带了夫人从密道逃走,你们就在外面守着。”
“可要带些人一同进去?”张力问道。
“不用,人多容易引起注意,逃跑的时候也会有所顾虑,我一个人潜进去接应她。”刘陵说道。
王琬点点头,随后问:“之前我让你准备两套鲜卑女子的衣裙,可拿来了?”
张力道:“就在马车内的小隔间放着。”
王琬走上马车,吩咐洛水帮她穿戴。
待两人下来时,已妥妥变成两个明艳动人的鲜卑少女。
“喔哦……”这姿容仪表把在场的男子都看呆了,纷纷发出惊叹声。
“张大哥,这公子生得就是俊俏,扮作女子比我家那二丫还有女人味。”一人用肘部推了推张力。
“不许胡说八道。”张力警告众人,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好看么?”王琬走到刘陵面前,低声问道,脸上是藏不住的羞涩。
“嗯。”刘陵将她一侧的麻花辫轻轻揽入手中,乌黑粗亮的发辫几乎垂到了腰下,为了便于行动,洛水将她发辫束成两段,活泼新奇的妆扮让她犹如一朵异域奇花,娇艳多姿。
他取过帷帽,将她半身遮挡起来。
“千万小心。”他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你也是。”隔着帷帐,依旧能感受到她的担心。
看着她与洛水坐上马车,向行宫方向驶去,刘陵只觉得自己越发疯狂,竟然会陪着她一起胡闹。
马车行驶到行宫门前,已有几个侍卫上前阻拦。
“王上听说李夫人不适,特派在下前来看看。”王琬说。
“我们并没有得到王令!”
“我与慕容卿相识已久,他多年前生了场重病,众人束手无策,还是我给治好的!”
侍卫们看不见王琬的面容,只觉得她语气凌厉,话语间已有责怪之意。
“我等不敢,只不过王上命我等在此严加看守,绝不可让夫人出行宫半步。”
王琬冷笑道:“王上是禁了夫人的足,但毕竟夫妻情意还在,怕她郁气难纾,病灶入了肺腑,才特命我来看看。”
“既然各位不信在下,那便请人去王庭请示一下,待得了王令,我再来吧。”说罢她便要走。
“夫人,这便走了?先前你不是说李夫人久病缠身,只怕这番折腾,已是时日不多了?”洛水假装着急问道。
“与我何干?走罢,到时候王上问起,如实照说便是。”王琬语气平静,那些侍卫却已急得不行。
“女大夫莫要离去,是我等造次了,还请女大夫为李夫人好生诊治!”一人上前,向王琬行礼告罪,其他几人也赶忙上前附和。
那人从门后唤来两名侍女相迎。
“生死有命,在下尽力便是。”她跟在侍女身后,进去时还不忘对那人说。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惋惜之情。
进了李夫人的卧房,只见床榻上并没有人,再一瞧,李夫人正呆坐在窗前,面容憔悴,长发披散,身上虽穿着衣裙,却可见污渍和褶皱。
慕容恪一走,她犹如失了魂魄,早已无心打理。
”你们出去,莫要打扰本大夫诊治。“
侍女们退下后,王琬赶紧走到她身旁。
“夫人,可还认得我?”
李夫人呆呆地看向她,见她拿下帷帽,露出灿若朝霞的容貌,一时竟没能认出。
“见血封喉。”她提醒道。
“是你?”李夫人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是女子?”
王琬点点头,只见她凑近过来,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又看。
“你眉眼间竟有些像我,若是我有个女儿,只怕与你一样。”她说话时眼角会微微下垂,犹如春风拂面,柔情似水,这一点与长公主截然不同。
“恪儿他……”李夫人猛然抬头问道,眼中泪水已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他很好,没事,我来接你与他相聚。”王琬挽住她的手臂,将事情附在她耳旁说了。
“不可……不可……王上若是知道我逃了,定会迁怒于我的家人。”她小声哭泣着,不愿离开行宫。
“你是怕家人被慕容卿迫害还是你其实爱着他,离不开他?”
李夫人浑身一震,闪烁的眼神已道出了答案。
王琬见此,一颗火热的心仿佛沉入了海底。
“当初我不过是个奴隶,每日拼命干活,却还要时不时被监事责罚鞭挞。”李夫人低下了头,慢慢说道。
“那日,我遇见了王上,他就像一位天神,俊美威武。”她回忆着往昔点滴,苍白的脸上浮起难得一见的红晕。
“他待你这般,你还……”王琬难以相信。
“王上有时候也会温柔待我。”李夫人喃喃道。
见她这般,王琬真想告诉她真相。那慕容卿年少时曾奉他父王之命出使长安,期间遇见了自己的母亲,大梁的长公主……
“夫人,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了?又或者说,将来慕容卿迁怒于你,把你献给大梁皇帝,你也无怨无悔?”
李夫人惊恐地摇摇头:“怎么会,我毕竟是他的夫人。”
这李夫人也是大梁人,年幼时随父亲举家来到此处定居,当时鲜卑人时常派出轻骑掠夺边境村庄,抢夺完粮食财物后,又将所有村民抓去鲜卑做奴隶。
对于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共妻行为,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
因此当听到鲜卑王会将自己送于旁人,她情绪几乎快要崩溃。
“嚯,也许不是皇帝,说不定直接丢给屯骑校尉,让你去回马巷当个军妓。”王琬心一横,干脆说得更可怕些。
“他,会如此心狠?”李夫人吓得面无血色,直接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