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琬坐在慕容恪面前,一脸不信地问道:“你不记得你是谁了?”
慕容恪点点头,眼神茫然。
“你记得你爹娘吗?”
他摇摇头。
“我是谁?”
他摇摇头。
不会吧……王琬想了半天,难道是那天摔下马时,伤了头?她伸手到他脑后摸了又摸,没发现异常。
“好吧。”她起身,说道:“没事的,可能是发烧烧的,你好好休息吃药,兴许过不多久,便会重新记起来。”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我去给你端粥过来,你别动啊。”
他点点头。
王琬离开,突然听见她在门外大叫:“慕容恪,快来看!你同伴找过来了!”
慕容恪坐在床上,无动于衷,似乎完全没听见王琬的呼唤。
王琬探头进来,脸上神情甚是怪异。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容恪是谁?刚才我听见你叫这个名字。”他接过粥,慢慢吃起来,奇怪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哦,附近的猎户。”王琬见他吃粥动作缓慢,问道:“怎么?不好吃?”
慕容恪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把碗放下。
“你太不懂事了!”王琬气得叉腰教训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姓刘名琬,是大梁的皇子,你林四,是我的近身侍卫,奉皇命保护本皇子去幽州督军。”
“谁知半路遇到鲜卑刺客,意图谋害本皇子,虽然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本皇子也非薄情寡义之人。”
她抓了抓披散凌乱的头发,说道:“你看,为了给你买药,买吃的,本皇子把发冠都卖了!”
“你竟然……竟然还嫌弃本皇子烧的粥……”她手指慕容恪,颤抖的声音显得分外激动。
“属下该死,令皇子受累。”慕容恪挣扎下床,双膝直直向着地上跪去。
“算了。”王琬一把扶起他:“你好好养伤,等恢复了,尽快随我去渔阳……”
慕容恪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含泪回道:“是,还请皇子放心,属下近几日已觉得胸口闷痛缓解,想来不出几日定能护送皇子上路。”
王琬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属下几日未曾洗浴,身上粘腻肮脏,能否烦请殿下备些水来,让属下稍作清理。”
“你……”王琬突然感觉胸口郁气难纾,心想我还没嫌弃你身上味道大,你竟然还敢提要求。
“这汗臭血腥,着实不好闻……”慕容恪掀起衣衫凑到王琬面前,王琬被熏得干呕数下,赶紧捂住口鼻,骂道:“滚远点。”
看着慕容恪可怜巴巴的样子,王琬无奈地指了指房外:“要我备水那是不可能的,外面有条小河,你去那边洗浴。”
慕容恪只得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房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踉跄倒地。
累赘!废物!没用的东西!王婉心中暗骂,随后走过去将他扶起:“本皇子扶你过去,可以了吧?”
“多谢殿下。”慕容恪轻声说道。
河水冰凉,慕容恪安静地坐在浅滩上,慢慢用布巾擦拭着身体。王婉则捏着鼻子,拎起他的脏衣服,丢进河水漂洗。
“殿下,我原是怎样一个人?”慕容恪看着她,问道。
“忠心,特别忠心,甚至可以说有些愚忠。”王婉脱去鞋袜,用脚奋力踩踏着脏衣物,草草洗涤一番后,便扔到一旁的树枝上挂起。
“只要是我下的命令,你绝对会毫无条件地服从。”她看了眼慕容恪,又强调说:“无论对错……”
慕容恪点点头,起身上岸。虽然穿着亵裤,却因为湿透而露出傲人的尺寸。
王婉红着脸扭过头去:“赶紧擦干净身体,滚回屋里盖好被子!”
“是!”他遵命回房,留下王婉在河边洗了半天眼睛。
回到房间,王婉见他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忍不住一笑。如此听话的侍卫,留在身边也不错。
小镇上,陈表拿着画像,正在四处询问。他下属的一个兵卒看见一队人马经过,赶紧扯住他的手臂,说道:“头儿,快看那里。”
陈表抬头向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马上之人,内穿暗花玄衣,外着细鳞玄甲,人手一把重剑在侧。
“哦,虎贲军……”陈表羡慕地看着他们的衣着装备,心想这御前侍卫就是不一样,威风凛凛,气派非凡啊。
领头的是虎贲中郎将秦少阳,只见他鼻子以下都遮上了黑巾,只露出一双深邃大眼,属下骑着马过来向他禀报:“中郎将,屯骑营的人正在此处搜寻一个叫刘琬的男子……“
“刘琬?”秦少阳心思缜密,做事机敏,深得皇帝的信任,一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命人去向陈表取来画像。
看见画中之人,他双目瞪圆,难以置信。
“我说陛下派了这么多羽林军都寻她不到,竟游荡到了此地。”他摇摇头,笑出了声。
“去,你们几个帮着一起去找!若屯骑营需要人手,你们全力配合。”
“是。”众人领命而去,秦少阳对着身旁副将说道:“你随我去屯骑营拜会下校尉大人。”
一时之间,街市上各处人马都在询问王婉的下落。
民宅外,陈表瞅着眼前的猎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们当真没有见过此人?”他再次问道。
张力盯着画像,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没有。”
“你过来看看……”陈表示意属下将一旁候着的陈进带过来。
陈进缩着脖子,过来一看,下意识瞅了瞅张力,见他眉头耸动了一下,赶紧说道:“不认识不认识。”
“是见过,但不认识?”陈表早已发现两人不对劲,他一边追问,一边抽出长剑在两人面前挥了挥。
陈进吓得赶紧扯了扯张力的衣角。
“他们两个看着不像坏人……”他见张力不吭声,赶紧开口解释。
“捉回去慢慢审问。”陈表一声令下,张力两人顿时惊慌失措。
“军爷饶命,画像上的人带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说是他的兄长,我和张力见他们可怜,便让他们住在我们打猎时搭的小木屋里。”陈进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将遇到王琬之事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说完,看向张力:“你家中还有重病在床的老母,可别为了一时意气,弃老母不顾啊!”
张力叹了口气,指了个方向,说道:“从这里过去,沿着小路走到山脚下便是……我可以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