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临别之语
辰时，新锦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来，后半夜开始，下雪了，鹅毛大雪纷飞，不到二个时辰，各处便是白茫茫了。
瑞雪兆丰年。
年关前的大雪，令着新锦这座皇城多了一些欢声笑语。
季九曦推开窗户，瞧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立马浮现与她第一次堆雪人的时的场景，她那开心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又下雪了……笙一。”
季九曦接了一抔雪，瞧着绵软软的雪，他道 : “笙一，同你看过一次雪，便觉得雪好。去年时，在北疆，大雪纷飞，格外想着你。”
“如今，依是想着你的，可你竟比雪花还短暂，陪伴我短短时间便离我而去。”
“殿下……”
屏风之处，是阿樱的声音。
“殿下，今日雪大，国公估计着等雪清了才能回来。”
季九曦 : “知道了，去安排吧，多准备一些火炉子。”
阿樱 : “是，殿下。”
“阿樱……咳咳……扶华，扶华今日可去学堂了？”
阿樱 : “朱四公子早早来接世子了，今日监台大人会在书阁讲学。”
“哦……这样……”
“咳咳咳……”
季九曦掩着口鼻，“退下吧……”
“殿……殿下……”
阿樱挪动了下步子，语气显得有些紧张，“殿下咳疾加重了，可要请江太医来看一看？”
季九曦 : “不必退下吧。”
“殿下……”
阿樱作揖 : “殿下可是想扶华世子了？奴婢去请世子回来？”
殿下总是一个人待着，总是不好的。
“也不必，晚些时候本王会去国监台，叫沈二进来更衣，你去准备早膳。”
这数个月殿下第一次主动提及膳食，阿樱眼睛立马亮了，快速应道 : “是，殿下。”
他们都在等着殿下振作起来，如今瞧见一些好的迹象，都是振奋人心的。
季九曦今日换的是白色的锦衣，衣物上无太多华丽的丝线，通体素白，衣摆边缘、袖口、衣领上是银丝线绣的淡淡云丛，衣物十分素雅。
那腰带也是同色的，腰间别了一香袋和一块玉佩。
发髻上，他只簪了一根木簪子，镶嵌着两颗菩提子的簪子。
他整个装扮，是极其的低调简单。
早膳，十分丰盛，他倒也是给面子，食了小半碗芋头粥，吃了几个煎包，配菜，吃了几条酸萝卜，一小块南瓜糕。
瞧见殿下脸色好了一些，西园的人脸上也有些色彩。
这临近年关了，殿下若再次沉郁的样子，他们是苦恼的。
年关了，是图着热闹的，如今殿下心情有好转，精神好了一些，他们是有望过个好年的，这不，一会儿便是传开了，众人心里也是受到鼓舞一般，干活儿更是觉得有劲，也更卖力一些。
西园寝殿。
用过早膳的季九曦，在案桌前待了一会儿，饮了壶茶，便过去水晶棺旁边。
他站立在水晶棺旁边，深情满满的看着棺中的女子。
他淡淡一笑，附身抚了抚她的额间，他道 : “笙一，如今已是十二月二十五了，马上就年关了。”
“今年的年关，我们不在分开。我去看看扶华、安华，来时好与你讲述他们的情况，你再等几个时辰。”
“笙一，我出去后回来便陪你，离过年关，还有几天，我在那几天，一定找到你。”
“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关，以后年年一起过年关。”
……
东园。
西子雅正在味安华吃肉沫泥时，季九曦来了。
众人忙时作揖，西子雅要作揖时，他罢了罢手。
他扶着西子雅坐下，“子雅，辛苦了，带着孩子，不必作揖。”
他侧身看着屋内之人，抬了抬手，道 : “都起来，忙活自己的事情去。”
众人 : “是，殿下。”
季九曦接过安华，逗了逗他，小安华咯咯笑着看着他。
“安华，我是阿爹……”
季九曦亲了亲他的脸颊，逗着道 : “安华……”
西子雅听婢子们说今日殿下精神好些了，已振作起来了，她还有些不信，如今瞧着殿下的样子，倒真像是恢复到了王妃生前的样子。
他会理会婢子们的问好，不再是对人视若无睹了。
他会逗着安华了，终于有个当阿爹的样子了。
“舅舅……”
西子雅开心的奉上一杯温茶，“舅舅，尝尝，这是新茶，龙井茶。”
季九曦 : “不急。”
“子雅，照顾安华，睡不好觉，你让简侧妃、夏宝林轮流照顾着，你年纪小，不能累坏了。”
“舅舅……”
西子雅揽着他手肘坐下，笑道 : “舅舅，我来新锦，都快三年了，我也便大了三岁了，不是那个小女娃了呢。”
见舅舅会关心自己了，她心里也是倍儿好。
昨夜的事情，她想，大概是舅舅酒后失态，如今醒来了，便是过去了。
若是这样，那便真太好了。
她太想和自己的亲人，过个好年了。
“子雅 ……”
季九曦摸了摸她的额头，“舅舅平日对你多有疏忽，照顾不周，你该多顾惜自己，你代行王妃的职责，可随意大胆一些，不能受委屈了。”
“我知道的，舅舅……”
西子雅笑着靠在他臂弯里，“舅舅……我在王府，过得很好的。”
久未的亲人的关怀，让她心里格外的轻松愉快，忍不住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着。
季九曦揽着她肩膀，“子雅，舅舅是对不住你的，让你吃苦了。”
“才没有，舅舅，子雅不觉得苦。”
西子雅握住他的手，“舅舅，舅舅不必愧疚，子雅过得很好。”
“舅舅，今年的年关，你想要如何样的，我与三妹、宝林有些准备，你今要瞧瞧？”
季九曦抚着她脸颊，露出慈温的脸色，道 : “一切按着你喜欢的来。”
西子雅嘻嘻一笑 ，“那我就舅舅一个惊喜。”
“舅舅，扶华去学堂了，我让人请他回来，午膳，我们一起吃吧，扶华可想念着舅舅了。”
“不必，我一会儿去国监台一趟，午膳，你同着他们吃便好。”
西子雅点点头，“那也行。”
见季九曦要起身离开了，西子雅便是抱过他手里的娃儿，“舅舅，你去忙吧。”
“子雅……”
走至门口时，季九曦停下了脚步，“子雅。”
他不舍的看着那个小小女子，道 : “你喜欢热闹，便让三妹、夏宝林来陪着你，有何心事，都告知着他们，不必一个人憋着，你照顾扶华、安华，也别忘记顾好自己。”
“若是太累了，便送安华、扶华回国公府，王妃的娘家人是极其通透达理的。”
这些告别的叮嘱之语，西子雅却以为是舅舅对自己的心疼与素日来缺乏照顾的愧疚之感。
她笑着摇头，露出两个虎牙，她道 : “舅舅可别担心我了，我能顾及好一切的，子雅可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