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打开了手电筒,走在最后面的唐伟也拿出了应急的照明设备。
田雨柔哆哆嗦嗦的颤声问:“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这个树林里黑乎乎的,我害怕。”
陈瑞听见这话,暖男的特质又开始蠢蠢欲动:“小柔姐别怕,我保护你。”
“那,那你要抓紧我的手哦。”
“放心吧。”
这么油腻的对话,尴尬的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江嘉忍无可忍的开口:“陈瑞,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给我滚一边自己走去。”
陈瑞哦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
大概是被陈瑞和田雨柔油到了,谁也没再说话。大家沉默的走在山路上,只有沙沙的雨声和纷乱的脚步踏过落叶的声音,除此以外,一片安静。
走着走着,容枝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周围是安静的,但是有点安静的异常。
她的前面是宁玉,后面是林司辰。宁玉依然举着强光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可是后面唐伟的照明设备却有些暗淡,自后照过来像是蒙了一层朦胧的纱。
原本在她身后不停提醒她脚下滑小心点的林司辰这会也安静的像个哑巴。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雾太重加上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林司辰的脸,只能感觉他松松垮垮的拉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前面的宁玉也沉默的走着,牵着手的力度有些怔松。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没人说话,一行人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沉默着不发出半点声音,连喘气声都轻的异常。
惟有脚步声踏过落叶,踩进泥土里,发出轻微而整齐的啪嗒声。
等等,整齐?
容枝脑袋嗡的一下,她竖起耳朵聆听,果然后面的脚步声是整齐的一左一右,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前面的宁玉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容枝咬紧了嘴唇,立刻警惕起来。她试探性的晃了晃前面的左手腕,唤了两声:“宁玉,宁玉!”
没有任何回应,挺拔清瘦的身影依然在不知疲惫的向前赶路,对她的呼喊恍若未闻。
这个时候,容枝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又转过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她看不清林司辰的脸,只能看见他蓝白色的棒球服随着步伐来回摆动。
“林司辰?你听得见吗?”
也没有得到回应,林司辰和宁玉的表现如出一辙,像是机械的赶路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不对,不是这样的。
容枝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强忍着刚冒出芽的恐惧,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两只手的手心都沁出冷汗,可是却不敢贸然放开手。
她沉默的走在两个之间,分析着眼下的情况。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前面和后面的人已经不是宁玉和林司辰了,或者,不是人。
现在的环境更像是一个结界,由于夜黑雾重,她看不清周围的景色,但是仍能通过脚下的土地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在原地踏步快半个钟头了。
这个半个钟头,只是看起来像是在走,可她从未离开过原地。
鬼打墙吗?也不算是,她甚至连个活动的区域都没有,原地踏步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容枝皱着眉,飞快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如果自己真的闯进了不知名的结界,那么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打破它。
容枝前看看后看看,那前后两只拉着她的手都冰冷的异常,是不属于人类的温度。容枝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松开手,唰的从腰间抽出那把反曲刀朝着身边的雾气狠狠的劈过去。
砰的一声。
明明是空气,却在遇到刀刃的时候发出强烈的声响。
容枝更加确定,自己是被困住了。
她再次举起刀,又朝反方向劈了一下。
空气中似乎出现了几道裂痕,随着她的手起刀落,裂痕像是碎掉的玻璃窗,狰狞着爬出恐怖的纹样。
原本在她前后的“人影”也从迷雾中走了出来,伸长了手臂朝着她扑过来。
容枝这才发现,这两个冒充宁玉和林司辰的影子,根本没有头,只是两具穿着相同衣服的无头虚体。
容枝飞快的举起刀刺向机械的影子。
影子不堪一击,在撞上刀刃的那一刻就像破碎的肥皂泡,灰飞烟灭。
容枝再次锲而不舍的劈向周围的浓雾。
浓雾像受到外力破坏的玻璃,裂痕下终于显出缺口,容枝扒开那道缺口钻了出来,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湿滑的路面呈倾斜的坡度,她干脆利落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在连续撞上几棵树后,她将刀刃戳进泥土迫使自己停了下来。
容枝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黑黢黢的树林,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浑身被撞的好像散了架子,脚也痛的仿佛针扎一般。伸手一摸,果然扭到了,连带着整个踝关节都肿胀起来。
容枝放下军刀,掀开裤腿,在黑暗中摸索确定踝骨的位置。每碰一下,都痛得龇牙咧嘴。可她还是咬着牙,双手握住了脚踝,微微用力,骨关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错位的脚踝成功归位。
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容枝靠着树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容枝的爷爷有个中医朋友,小时候她常去那个医生开的诊所里玩,对他摆在办公室里的人体骨骼模型特别感兴趣,也曾数次见他帮病人正骨的场面。一来二去就熟记在心里,后来和人打架的时候卸过人家的关节,被爷爷训过无数次。
想到儿时的往事,容枝垂下眼皮,心里有些难过。
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比之前小了许多。雾气也渐渐消散,露出山野原本的模样。
她休息了一会,重新把刀刃插进泥土里,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的站起身。
她并不确定此时自己所在的位置,现在又和队友失联,必须要先回到之前的那条路上才行。
容枝吃力朝前走了几步,脚踝上的肿胀还没有消散,依然隐隐作痛。
她叹了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水,正在踌躇接下的路该怎么走时,黑暗的树林间忽然亮起了光炬点点,伴随着林司辰凄厉的呼唤,让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