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快就出门了,赵若梨也和他一道,他们俩都有事要去做。
其他人就都没什么事。司徒无忌本来就没在这一次的出行任务中,是后面为了追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才过来的。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站住,干什么去?”司徒无忌面无表情地叫住也想跟着赵若梨一起离开的妹妹。
他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身上有的那种威压毫不留情释放出来。让人莫名觉得心虚,压力巨大。
司徒无忧顿住脚步,转过头露出个笑容来道:“我,我去给小白帮帮忙啊……”
“不用你去,省得添乱。”司徒无忌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过来坐。”
他刻意显露出那种公正不阿,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冷漠表情,为的就是让司徒无忧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怎么就添乱了?
司徒无忧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走到下方的客位上坐着。她双手搭在大腿上,身子绷直,姿势十分拘束。
此时她旁边坐着的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张淮序,对面还有个一脸无所谓的赵惊寒——他也一样被留下来了。
但似乎就只有她的反应看起来最反常。
莫不是被迫露出了很多破绽?
赵若欢倒是被扶去房间里休息去了,所以此时正厅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了。”赵惊寒瞥了眼司徒无忧,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昨天,本官接到赴之的传信赶过去帮你们处理后续的时候,你们都不在那里了。而长安郡主她知道的也不多,该说的也都说了。”
司徒无忌交代了下背景,连自称都换了。
他先是把目光看向赵惊寒:“当时庙里只有九皇子,若欢——以及你。”
此时三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司徒无忧身上,她抿了下唇,神色坦然:“啊,是这样。难道那群人有什么不对吗?”
——庙里的基本上是活不了了的,舒儿当时是昏迷状态,至于赵惊寒嘛……
“有。”司徒无忌瞧着她,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我们清点过了,庙里只有七个人,但是死法却有两种。”
赵惊寒闻言,笑容放大,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一种是一刀毙命,致命伤只有一处,另一种则是尸身残缺,要么断手要么断脚。前者刀伤很深,显然用了力,后者伤处很多,尸身刀伤深浅不一,大多都是失血过多而死。”
司徒无忌慢慢地描述起他所见的那些尸身,每一句话都像在击打在司徒无忧心上。
她面色平静,内心波浪翻滚,脑海中飞快闪过很多想法,又被一一否决。
“而当时庙里只有你们俩知道情况,有人来帮的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那么——”
“我记不清了。”司徒无忧垂下头,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对面的赵惊寒眼睛微眯,眸光深沉,却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司徒无忌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妹妹,将目光转向赵惊寒:“是这样吗?九皇子?”
赵惊寒笑了一声:“是我干的,全是我干的。”
“……”司徒无忌眉头皱起来,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嘁,那有什么,当时情况危急得很,我两只手都拿着刀。可是两边手总不能一样快准狠地一击必杀吧?”
——这理由虽说有点牵强,但似乎也说得过去?
赵惊寒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世子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那边的建宁将军。他可是看见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张淮序漫不经心地捧着茶杯,眉眼低垂,“只是见九皇子殿下会使双刀,当时还挺惊讶。”
张淮序语气微微带上了点嘲笑。
然而赵惊寒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摊手道:“世子殿下,你看,建宁将军都这么说了,这事差不多就可以结了吧?”
司徒无忌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一个问题,是谁把若欢打晕的?”
赵惊寒微微笑着,像个反派自爆一样,面上显露出几分玩味,其他人都看他一个人的表演: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了。那场面可不适合小姑娘看,吓着了怎么办?——如果司徒无忧的话,她多多少少也是见过世面的,这就没必要防着了。”
“倒也合情合理?”张淮序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道,“殿下身手不错,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果决,下手狠厉。”
——你是在说自己吧?!
“……”赵惊寒原本想回怼,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最终咽下了这口气,“将军过奖了。”
——这是个老阴阳人了,打不过,也惹不起。
司徒无忧全程低着头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司徒无忌表情不变,一挥手让她走了。
几个人前前后后出了门,司徒无忌又揉了揉眉心,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出了门,确认没什么人在周围,赵惊寒几步加速走近司徒无忧,压低声音道:“本殿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诺言?”
“有空再说——反正不是现在。”司徒无忧刚刚挺过一劫,可是神色没有丝毫缓和。
——她哥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呢?但是他却没有点破。这一次的盘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哥哥想要给她一个自己解释的机会吧。
——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更何况,难道要去跟他说:没错,你妹我不当人了!
司徒无忧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谎话挺假,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得出来。更何况你哥可是个判官啊,见过的尸体估计得比你的头发丝都多,还能认不出来那些刀伤根本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司徒无忧:“……”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赵惊寒是说她头发少,还是她哥见过的尸体多。
赵惊寒想不明白,他难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客观地跟司徒无忧分析起来:“再者,张淮序啊,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肯定也得比你的头发丝都多。但就是愿意给你做假证,你猜这是为什么?”
——道理都懂,但为什么还是用头发丝做比喻?
司徒无忧理所当然地说:“张淮序没做假证啊,他原本不也是只看见了你拿着两把刀吗?”
“……”赵惊寒无语,神情变得古怪起来,“这是重点吗?——再说了,你见过哪个人会真的拿双刀?就算真的拿了,也绝不可能是那种粗犷的大刀吧?——你想象一下,不傻吗?”
司徒无忧认真地想了想,给予肯定的回答:“确实很傻。”
“为了你,本殿可是都豁出去了!你可别跟我玩阴的,小心本殿把你这点事给抖出去!”
“你那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执念好吧?”
赵惊寒一听,来劲了,对司徒无忧表示了鄙夷不屑:“执念也是你给的!欺负一个小孩,也亏的你个臭不要脸的做得出来!”
他的话十分愤懑。
“啧。”
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