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无忧几步朝着方士樽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幽怨:“您到了平安镇怎么也不给弟子来个信?这里又出了事,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哎,说来却是那几日雨势极大,驿站都停了,就没来得及送。——你五师兄寄到皇都的还是驿站停运前的事了。”
司徒无忧道:“原来是这样。”
——她先前只在担心,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了。
随即,她又娇俏地嘟囔道:“老师成天在外游历这么久,也不说回皇都去看看弟子。”
“这次不是要回了吗?”方士樽拍拍她的手,目光温和。
另一旁的柳千载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插话道:“可不是嘛,这一次去皇都,老师可是准备要留上好一段日子了。”
另外俩师兄师姐默默点了点头。
“真的?”
“那是自然。”柳千载分享了一波点心,无一例外被拒绝,才笑着继续说,“毕竟,小师妹今年不是要及笈了吗?”
沉默二人组再次点了点头。
太史薇沉吟道:“虽说还有一些日子,但也是近来的事了。”
“大师姐的及笈礼,以及你师兄我的加冠礼都是老师在场亲自主持的。”柳千载打了个响指,笑着看了一眼赵惊寒,“——放心吧,我们可是都给你备了礼,小师弟也不例外。”
赵惊寒一听见说到自己,只偏头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沉默寡言的五师兄纳兰冬来微微颔首,字少且认真:“嗯。”
司徒无忧有些感动。虽然许久未见,平时只以书信往来,但她师门的师兄师姐们还依旧为她如此上心。
“这一趟去皇都,已经同你们大师兄说好了。准备在那里举办一场讲学会,届时,也是你们师叔洛时守那位新弟子的正式拜师礼。——就是刚刚在此的那位长安郡主。除去七八年前的他收的那苍凛山的枯木晖以外,这就是他第二次收徒了。”
方士樽捻了捻胡子,眼睛微眯,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说来好笑,你们这位师叔啊,早年间说自己绝不会收徒。结果呢,见到人家枯木晖天赋极佳,对他的态度不好,反而还想要人家当徒弟。”
“现在这个新徒弟,看起来倒是乖巧很多,对他也十分尊敬的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起初赵若梨对他的态度也同样不好。
洛神医真不愧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偏偏喜欢这样有个性的徒弟。那些对他态度尊敬的反而不喜欢。
师徒几个又聊了聊,司徒无忧和赵惊寒就先告辞了。
临走前,方士樽忽然想到了点什么,于是朝着司徒无忧道:“无忧啊,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啊?”
司徒无忧知道他指的是关于身份的事,可是她也还没想好:“顺其自然吧。”
…………
太子给他们派的四个护卫有两个跟着赵若欢走了,还剩下两个,同样严肃地如同一尊雕像,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俩。
“司徒无忧。”赵惊寒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叫司徒无忧,语气满含兴奋。
后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勉强扯了个笑脸:“有什么事?”
赵惊寒眸子发着光,目光如炬:“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
“……什么?”
“我一定要把你打趴下。”赵惊寒扬起笑容,期待极了。
司徒无忧:“……”
还记得呢?
司徒无忧默不作声地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人。
赵惊寒自是知道她什么意思,压低声音道:“不用顾忌他们,我们可以把他们甩掉,再找个没人的开阔点的地方决斗。”
“……”司徒无忧一翻白眼,皮笑肉不笑,“九皇子殿下武艺超群,岂能是臣女能比得了的?”
赵惊寒理所当然道:“所以这样你才会被我打趴下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你打?”
“哈,就凭——我会告诉其他人,你其实会……的事情。”
赵惊寒没有把“武功”两个字说出来,身后那两个护卫都是高手,耳力肯定很好。
而司徒无忧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眸光微沉,嗤笑道:“那你说去呗。”
反正她确实跟张淮序练过一段时间的剑,就算还没有彻底学成,也算是有武艺傍身了。根本不带怕。
赵惊寒沉默地看着她。
良久,赵惊寒冷笑一声,很不屑;“荣定侯世子昨个不是也到平安镇了吗?这会应该是在平安镇东边那一带吧,你猜等他有空了,会不会过来问点什么关于那群流寇的事情?
“身为大理寺卿,他应当能分辨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吧?如果他包庇你的话,就有失公允哦。”
这回轮到司徒无忧沉默了。
其实应该在上一回从洛宁郡回去之后,哥哥就应该来问她了的,毕竟她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都没来问。
那现场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痕迹,非此即彼。单凭这一点,司徒无忌就应该彻查前因后果。依他的性格,不可能会在自己的妹妹出事之后,还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地把这事轻轻揭过。
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深究。
想到这,司徒无忧眼神一暗,声音微冷:“尽管去。”
整挺好,她也想知道原因呢。
…………
太子亲自到平安镇来赈灾,这给了民众们莫大的鼓舞。
此时的平安镇俨然成为了灾区这一带的救助大本营,每天都在接纳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难民。
城外支起了许多个发放食物和免费诊治伤病的简易棚子。以及让难民们临时落脚的棚户。
城门口设有登记处,专门用来登记难民人数与姓名的。而周围时常有身着铁甲的护卫队来来回回地巡逻,确保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
天色总是灰蒙蒙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不得不开始进行灾后的重建。
先由平安镇为中心开始慢慢向周围扩散。
太子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召集难民中有劳动能力的青壮年,让他们每天修复城池。妇女则是在后方伙房帮忙,提供每天的饭食。
朝廷目前还算腰包鼓鼓,所以下放的资金足以支撑起抗灾的盾牌以及灾后重建。
目前最怕的就是天气多变,还会再下雨。
到时候想要控制灾害波及就会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