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光头即将动手之际,忽然有个人叫了一声:“看!又来人了!”
所有人将目光一齐投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匹通体黄褐色的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近了才看清楚,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女的身着鹅黄色衣裙,模样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也已经初显娇俏佳人的容颜了。男的模样同样出众,剑眉星目,是个翩翩少年。
“草,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来两个?”
“丰收啊,真是大丰收。”
流寇们议论纷纷。
少年勒停了马,仔细看了看当下状况,眉头皱起。而坐在他怀里的少女眼睛一亮,仿佛只看见了骑着白马的那姑娘,便开始招呼起来:“阿闲姐姐!”
这一声呼唤,让少年忍不住扶额。
——她是不是没看见那群虎视眈眈的,看他们的目光分外黏腻的人啊?
被叫到司徒无忧嘴角微抽,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人正是赵惊寒和赵若欢兄妹俩。
赵惊寒在认真地想,现在赶紧跑还来得及吗?
那些流寇已经在慢慢地围过来了,而他的小皇妹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只是隐隐察觉出不对,然后轻轻扯了下赵惊寒的衣服道:
“皇兄,他们想干什么?”
“……”赵惊寒正要回答,却被人打断了:
“干什么?当然是劫财劫色啊!”
赵若欢表情变得惊恐,身为一个从小就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公主,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也从未见过哪个坏人坏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皇兄……怎……怎么办?”
赵惊寒轻叹一口气:“咱们俩现在就跑,或许可以跑掉。”
“不行!阿闲姐姐还在这!”赵若欢想也不想就拒绝。
“那么,就只能……”赵惊寒眸光一闪,在那群流寇警惕的目光中缓缓地说出下半句,“投降了。”
流寇们:“……”
司徒无忧:“……”
赵若欢:“……”
哇,真是简单有效而且还不会受伤的好办法呢!
流寇们一下子就轻蔑地笑起来:“还以为你小子能多有骨气!”
“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赵惊寒目不斜视,对这些话一点也不在意。他看向白马背上的司徒无忧,抬了抬下巴:“小师姐,真是巧啊。”
——不,一点也不想跟你这么巧。
司徒无忧默默别开脸,装作听不见。
…………
“吁——”
赵若梨勒停了马,在林间来回走动观察地面。
这里的地土湿泥软,所以上面印有深深浅浅的凌乱的马蹄印子。
那些马蹄印从远处密密麻麻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到这个位置停下。而且还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动。
如果他们不是抽风的话,应该是遇见了什么人,准备抓他并一路追赶到了这里。所以一路过来的马蹄印本该一直往前,却在这个地方停下来,而且还留下这么凌乱的马蹄印。
这些马蹄印来来回回的,凌乱不堪,最终却都朝着另一个一个方向去了。后半段的印子明显放缓了速度,所以印子都一样的深浅度。
初步判断,那群人应该确实是流寇,并且都骑着马。
再看这泥泞的地面上有一顶一般女子用来遮挡面部的帷帽,所以他们应该是追着一个姑娘,而且追上并把那姑娘抓走了。
一想到这里,赵若梨眉头皱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她重新策马沿着这后半段的马蹄印的方向跟过去。
她做不到作壁上观,更何况那些流寇想来原本是冲着官道上的队伍去的,只是中途转移目标,去追这个姑娘。
客观上来说,这姑娘侧面给他们挡了一灾,她没道理坐视不管。
赵若梨循着马蹄印,一路跟到了一座破庙,庙门早已不见踪影,屋顶瓦片上杂草丛生,破开了个很大的口子。
她远远地下了马,把马绳拴在粗壮的树枝上。然后借着树林枝叶的遮挡,小心翼翼地贴近那座破庙。
庙门前栓着十几匹马,有几个人正在给它们喂食。这清一色的红马中,有一匹通体白毛的马格外亮眼,而且十分眼熟。
赵若梨心里咯咚一声,不好的预感缓缓爬上心头。
这马她是不是见过?
她拧着眉,四下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个法子。
仅凭她一人之力肯定是没办法撂倒这么一大堆人的,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擅长打架。不过,她好歹跟着洛神医学了些本事。
…………
破庙内,司徒无忧,赵惊寒以及赵若欢三人坐在庙里破损残旧的巨大佛像之前。
那些流寇是刚从别处迁移到这边来的,目前还没有固定的营寨,所以暂时驻扎在这个庙里。
——所以为什么宛西境内那么多破落的庙宇呢?现在都不兴拜神佛了吗?
光头派了好几个人出门去找吃的,庙外有几个人正在喂马,所以目前在庙里看守俘虏们的就只有五六个。
光头不在,赵惊寒心思活络了起来。原本那群流寇在自顾自地聊天,他偶尔也插几句话,态度十分自然。这一反应让那群流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
“小子!能喝酒不?”一个人晃了下酒坛子,很轻蔑地看向赵惊寒。
后者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在下尚且还不到能喝酒的年纪。”
“嘁!逊!”那人眼中轻蔑更甚,自己灌了一大口,“你这样的弱鸡,还带着小妞就敢出门?是私奔吧?”
“唉……在下原本是路过而已……岂料遇上了几位大爷,这,这哪能不投降?”赵惊寒苦着脸,然后谄媚地笑道,“还请几位爷饶了我一条小命……这俩姑娘就……”
他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把人哄得哈哈大笑,另一人插嘴道:“你倒是乖觉!识相!”
“只可惜。你的命不是我们能决定留不留的,这得看我们老大!”
“知道!知道!所以还请几位美言……”赵惊寒悄悄给人塞了点东西。
那人眉头一皱,厉声道:“你有私藏?!”
刚刚搜刮完这几个人身上的财物,没想到这小子还自己留了些。
“这!这下是真的没了……”
赵惊寒神色紧张,看上去极为害怕。
不过那几人倒没有声张,暗自收下了那些东西。每次搜刮来的财物,他们老大总是占大头。
人总会有些私心。
俩小姑娘坐在一起,就这样看着赵惊寒表演。
“阿闲姐姐……”赵若欢惊恐地悄声叫司徒无忧,带着一丝哭腔,“皇兄他……他是不是要放弃我们了?”
“……”司徒无忧一言难尽,但还是安抚道,“不会的,你皇兄应该不是这种人……”
这时候,光头从庙外走入,赵惊寒默默地坐了回来。那几个流寇很默契地谁也没提钱财的事。
刀疤脸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个俘虏,看到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惊惧,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坐到了篝火边,与那几个流寇说起话来。
无一例外的,被那几个人吹捧。
赵惊寒坐了会,又开始挂上讨好的假笑跟着吹捧起光头来。言辞之间都是想要对方就留自己一命的的意思。
在皇城赵惊寒是尊贵的九皇子,在外就是个被某人坑了的小可怜,游历四年,总得学些行走江湖的技巧。
赵若欢惊疑不定,一手抓着司徒无忧的衣袖,把它当做救命稻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像只受惊的兔子。
再看司徒无忧,她人已经麻了。
破庙,恶匪,人质……
这样的情况不久之前她才经历过,虽然情形略有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原本还打算自己去平安镇,结果呢?却被人抓到这里来。
这叫什么?这一波就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还有两个可怜虫跟她一起,这下就有三个可怜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