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人人惊惧,都想着,也别抵抗了,赶紧投降吧。
张飞这个人倒还讲究规矩,面对投降的曹兵,一律缴械不杀。是以他身后的大队步兵赶上来的时候,根本无仗可打,净在山沟子里招降纳叛了。
这时,赵云也率兵赶到,见道路窄小,令手下胡骑先勿进兵,自己跃马入山先去探路。他发现投降的曹兵都是老弱,一个个看着羸弱不堪,精神不振,心里暗道不妙。
一般来说,老弱残兵在战场上都是被舍弃的存在。现在大面积出现了老弱投降的景象,也许这就是敌人的计谋,前方有诈也说不定。
赵云浓眉一拧,立刻怒喝着前方的兵士为自己让开一条道路。他与张飞并肩作战多次,两人皆是勇武异常的猛将,彼此惺惺相惜,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张飞进入到敌人的陷阱之中。
“益德!”赵云行了一段路程,突然发现前方头戴黑色包巾的武将身形魁梧,特别像张飞,于是急忙喝止道,“前方不可行了,停下来。”
张飞闻言,转过头来,大笑道:“原来是子龙啊,你带我们的骑兵来了吗?”
赵云见他并未孤军深入,而是原地停在了谷口处,心下稍宽,朗声道:“并未带来,只有胡骑,还未进山呢。”
张飞又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山谷。
“那好,子龙啊,这敌阵,只我们二人冲一次,如何?”
赵云已拍马来到张飞的身边,只见对面谷口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几百步的距离开外,正是一队严阵以待的曹军。
可奇怪的是,这支曹军进也不进,退也不退,只刚好横亘在山谷和平原的接口处。看这意思,是不想让山谷中的军队从此突围。
赵云不禁疑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军乘地势之利将我们堵在山中,却为何踟蹰不前呢?”
张飞傲然道:“看他们的配备并没有强弓硬弩。我曾试着在他们阵前招摇一番,他们连一个弓箭都不舍得与老张打招呼。既然如此,我等不如纵马冲阵吧。”
这支在谷口列阵的曹军稀松平常,一未装备坚硬的铠甲和锋利的武器,二没有弓箭手的战术支援,所以张飞对于冲阵的判断还算是正确的。只可惜他手下只有燕云十八骑,而对方阵型大略一看,士兵密密麻麻地组在一起,怎么着也得有上千。
就算冲阵成功,也不能对这千人军阵造成致命打击。
赵云劝诫道:“益德不可,后面的山路狭窄,万一我们作战不利,援军跟进不及,恐有危险。”
“那便任由他们堵在这里,我们却灰溜溜地撤退?”张飞没好气地吹着钢须。
“战事一开,由不得我们做主,还是将情况秉明府君,再做商议。”
“我老张啊,什么都忍得,最忍不了打起仗来做龟孙子。”说话间,张飞已经将钢矛紧握,横亘在马前,“我就问你一句话,子龙,愿不愿意跟我冲阵?”
“益德若执意前往,云唯有舍命陪君子。”赵云紧抿红唇,意气风发,率先持枪跃马,跑到敌阵之前观看。
果然如张飞所说,这伙曹军诡异得很,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话说张飞真的想冲他们怒吼一波。
对面的曹军见一白马将军从山谷中蹿出,急忙列阵持兵,摆出战斗的态势。阵中转出一人,见了赵云,不禁大吃一惊。
怎么搁这儿还碰到这尊白马瘟神了呢?
此人正是李胜,昨天在曹军中军大营的混战中,他因为和夏侯衡扯皮,后来又保着曹洪撤退,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听说了白马将军的威风。更何况,正是这白马将军把他的从弟李典打成了重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急令手下的李家部曲举起武器,准备厮杀。
一旁有人劝道:“大郎,虽说军师令我们死守谷口,可这两军刚一交兵,就要我们钜野李家与敌人杀个你死我活,不合适吧。万一部曲损失过多,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家主?”
李胜挠挠头:“那你说怎么办?曼成的仇难道不报了?”
“若对方援兵太多,我们也没必要在此坚守;若对方只是眼前这二十余骑,大郎尽可以吃掉他们,所以我们先往后撤一撤,看清形势再说。”
果然都是李家人,在一起说话就是对味儿,只有同族的家人才会替彼此着想啊。
就听你这小机灵鬼的计策!
“全军,后退百步,注意前方的骑兵,不要被他们钻了空子。”李胜挥剑大吼,开始指挥军队后撤。
张飞和赵云两人正在掠阵观看,一见敌阵中似乎有主将在指引他们退却,阵型发生了很大的松动,不禁双双觉得好笑。
战场,是容不得丝毫疏忽大意的地方,有时往往只需要一个破绽,就足以奠定胜局。
张飞和赵云对视一眼,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却又彼此心有灵犀,双双打马向敌阵冲去。
后面的十八骑乌骓宝马也都催动黑蹄,如一股猛烈的黑云,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十八个骑士竟打出了一百八十个骑兵的气势。
李胜大惊,连忙稳住阵型,可为时已晚。
当先的两匹马一黑一白,如神兵天降,硬生生地将李家军阵撕扯成三段。张飞挥舞着钢矛,赵云流转着长枪,两个光点在李家部曲中肆意厮杀,如入无人之境。
李胜在军阵中全无惧意。这是他家的亲兵,他就算跑了,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他怒意上涌,挺剑镇住军阵,指挥众人举起兵器驱赶深入阵中的两匹宝马。
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两匹马儿,竟能破了他这一千多人的步兵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