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温左手提着六颗人头,右手拿着长剑,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威风凛凛,背倚初阳。
六颗人头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马车旁边。
剩下的八个贼人都吓傻了。
张头儿呆若木鸡,眼看着自己的六个弟兄生龙活虎地离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六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对手竟不过是一个英俊文弱的青年。
难不成他是魔鬼?
八个贼人亮出武器,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陶温昂着头,像俯视着一群蝼蚁,说道:“离开那辆马车,可活;负隅顽抗,必死!”
有个贼人探着头问道:“张头儿,他说的甚么意思?”
张头儿如临大敌,吼道:“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陶温怒道:“该死的畜生!我说的是,谁逃跑,我就不杀谁。”
贼人们面面相觑,每人的心中都有了不同的盘算。
张头儿在军中颇有威望,大喊道:“他不过就是一个娃子,我们一起上,砍死他!”
他举起刀,只留下一个人看守马车,声嘶力竭地冲向陶温。
头目一马当先,对士气的振奋是决定性的。
贼众被他激励,都鼓起了勇气,一齐向陶温跑去。
这时,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异样。
看守马车的贼人被暗处的一只匕首贯穿心脏,颤颤巍巍地摔倒在地。
小烛从暗中现身,一跃跳上马车,操纵着马车开始向坡下冲去。
“小姝,是你吗?我们来救你了!”
小烛驾着马车,向身后大喊着,可她只能听到里面一个女人的“呜呜”声。
她心里有底了,开始全心全意操纵着马车逃离此地。
张头儿指挥着几个弟兄刚要对陶温实施包围,却蓦然听到,身后的马车竟被人驱动,马蹄乱响。
他回头一看,驾车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弟兄,而是一个小女孩儿。
“奶奶的,中计了,快追!”
张头儿此行的任务就是押送马车到达目的地。
所以,眼前这个魔鬼青年根本无足轻重;死了一众弟兄,也无足轻重。
马车和里面的人是重中之重!
刚刚形成的包围网顿时被张头儿自己扯开,他又带队飞奔着跑向马车。
就在众人匆忙转向的时候,陶温已经挺剑上前刺死一人。
眼前的这条小路呈几字形伸展。
马车顺着窄小的道路写了一个几字,绕了一个大弯,而张头儿等人从树林边见到马车跑了,可以通过直线奔跑,超近道儿追上马车。
而这,就是孙怡的计策。
所有的办法都是张头儿想的,而他想的也同时都作为计策的必要一环。
就在仅剩的六名贼人奔向马车的时候,孙怡转身从一棵大树下挺剑杀出,连斩三人。
张头儿不敢接兵,拖着长刀径直扑向马车。
小烛淡定地将车停在路边,撩开车帘,为里面的陈缇松绑。
等贼人喘着大气跑过来时,小烛已经为自家小姐解绑。她愤怒地对三个贼人说:“天杀的贼子,今日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
张头儿警惕地举着刀,回身四顾才发现身后只剩两个弟兄了。
陶温和孙怡也追赶了过来。
“十四个人已经被我们杀了十一个,你还不赶紧投降!”
孙怡话未说完,已经持着剑和一个人打斗起来。
陶温觉得胜券在握,便没有发动“裁决时间”,而是选择挺剑保护孙怡。
张头儿怒吼一声,沧桑的老脸上写满了不甘。
他持刀砍向小烛,却因为怒气上头,没有提防到小烛的锁链匕首,被一刀刺入前胸。
瞬间,战斗结束。
陶温只留了一个活口,问道:“你们此行要去哪里?”
那人浑身颤抖,一言不发。
“说出来,可以免死。”
“俺说,俺说,押送人去任城国。”
“做什么?”
“交给天王,要挟陶老儿。”
陶温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陈缇,问道:“你们是如何在下邳城劫持陈家小姝的?”
“有下邳的笮府君帮助俺们,领头的是一个沙门法师……”
“昙虞伽罗?”
“对,对,路上他接到了一个报告,就去了郯城,叫我们先行一步,从华县的山路绕道鲁国。”
这下陶温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为什么昙虞伽罗会带着阙宣的人出现在郯城刺杀自己。
原来这个老不死的还劫持了陈缇,只是听说自己在郯城,因为先前火烧紫乌草的仇恨,昙虞伽罗竟以私仇为先,丢下大队,带了一支小队去暗杀仇人。
可昙虞伽罗没有想到,陶温因为紫乌草的缘故产生了异能,不仅自己被陶温割了脑袋,就连绑架陈缇的任务也一败涂地。
陶温顿时一扫诸葛辰战死的阴霾,心中非常高兴。
昙虞伽罗死了,下一个就是笮融老贼,一个也别想跑。
当然,在此之前,阻止徐州即将发生的浩劫才是重中之重。
陶温眼眸阴狠,举剑斩断了那名贼人的右臂,鲜血瞬间滋到了陶温的脸上。
陈缇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哇哇大叫。
孙怡皱眉道:“陶郎,你不是免他一死了吗?又为何……”
“我不杀他,但也没说不砍他的手,此人是死是活,全在天意。”陶温完全不顾那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冷冷说道,“滚,若是透露我们的消息,你放心,天涯海角我也会来追杀你。”
那人喊叫几声,便昏厥过去了。
三位女孩儿都觉得陶温此举有些心狠手辣,可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对那名贼人施以援手,哪怕是简单的包扎。
她们之中只有陈缇觉得有违良心,不过一想起这伙儿贼人在陈府大肆杀戮,对自己的眼神又全是虎视眈眈的饥渴景象,她发自真心地不愿意多做什么。
乱世之中,对敌人的仁慈,等于对自己的残忍。
四人乘马车返回小路,小烛在外面打马驾车,陶温和孙怡坐在马车中安抚陈缇。
果然,按照诸葛辰临死前的方向指引,马车越过了几个小土丘之后,到达了蒙水旁边。
小烛见水流湍急,两岸湿滑,便赶着马继续向下游走去。
这时,车内传出一声惊呼。
“陶郎,你怎么了!”
小烛撩开车帘,发现陶温晕倒在车内,不省人事。
孙怡将陶温抱在怀中,抚摸了一下额头:“不好,陶郎发热了,定是伤口感染,我们必须赶紧找到医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