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原地整理了一下信息。
孙怡此时仍然不敢相信,她敬爱的张叔竟是一个非死不可的大恶人。
她说道:“我方才尾随你们而至,见一个马队在官道中拦路,我也没多想,径直杀出一条血路,躲进了林子,没想到正好遇见你们。”
“哼,尾随我们,你还说你不是口是心非?你看疯子伤得这么严重,诸葛君还被他们残忍杀害,我先前也不相信疯子的傻话,但埋伏我们的那个人就是张闿,他自己承认的,他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现在就算我不想相信疯子的话也不行了。”
小烛不知道为什么,在孙怡面前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战意满满的样子。
孙怡与诸葛辰相交不深,说实话,孙怡这一路杀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她不可能因为一个诸葛辰的惨死,就直接推翻张叔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她一字一句道:“不管什么情况,我不会允许陶郎伤害张叔,也不会允许张叔伤害陶郎。”
“嘁,天真。”小烛懒得理她。
陶温叹了一口气,此行不仅没有杀死张闿,还把诸葛辰的大好性命搭了进去,他难辞其咎。可目下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按照诸葛辰临死前指出的生路,闷头走到底。
“现在不要讨论我和张闿的恩怨了,如何走出这里,才是当前要事。我记得诸葛辰说,这片林子的背后就是蒙河,过了蒙河就是他的家乡阳都县。”
小烛点头说道:“总有一日,我会把诸葛君的尸身运送到他的家乡安葬。”
陶温神色决然地附和道:“算上我一个。”
孙怡见气氛如此悲壮,也不好再提张闿的事情,只能闭上嘴,默默地跟随着陶温向前走去。
这片林子的地势其实是一座座连绵的小丘,三人为免得夜长梦多,不得不连夜赶路。
陶温更是凭借着过人的毅力,步步痛苦地向前行走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能辜负诸葛辰的一片碧血丹心,自己将来一定要替他报仇。
就在三人即将走出林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小烛看到树林的尽头居然有一架马车。
正当她满脸兴奋地跑过去,要和对方打招呼时,马车四周的七八个人让她全身戒备起来。
若护送马车,必然不是这样四周站满人,充满警戒的样子。
那便根本不是护送,而是监管。
小烛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借着熹微的晨光,她的眼睛能看到很远的景象。
“一、二、三......”
她仔细地清点着目之所及的人数,围绕着那辆马车站岗的竟然多达十四人。
“怎么了?”见小烛全身戒备的样子,陶温也绷紧了神经,小声问道,“我看前面似乎有一辆马车。”
“还有十来个人,可他们的气氛有些不对。”孙怡的眼神也很好,兄长孙策教她的沙场第一课就是锻炼视力。
“他们的打扮似乎是阙宣的人。”小烛眉毛紧锁,她在先前的侦查中见过阙宣的贼众,这帮贼人穿着讲究,喜欢在粗布衣服上图龙画凤,所以远远看去非常扎眼。
“阙宣的人不是随大军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押运着一辆马车......”陶温的脑海中思索着一切可能性。
现在曹嵩还没有从开阳城里逃出来,张闿自然也没有动手,那么说明祖父的大军还在前线厮杀未归。
恰好出现的这一支阙宣的秘密小队,不在官道上大大方方地行军,反而来到林中寻小路而走,可能性只有一个:他们从下邳而来,是运送陈缇去往前线的小分队。
小烛也做着类似的猜测,她看了一眼陶温,两人相互一点头,确认了这种猜测。
孙怡对他们的默契非常反感,明明这种场景只能在她和情郎之间才会出现。
陶温对孙怡说道:“我现在的身子太虚弱了,你帮我去前面引开贼众,注意安全。小烛去拯救马车中的人,万一真的如我所料,是陈家的小姝,那么我们就可以一举摧毁笮融与阙宣的计划,祖父那边可保无虞。”
孙怡冷冷地转过头去,蛮横道:“你与那小妮子有话不同我说,你们之间感情那么好,干嘛非要求我去?”
小烛招牌似的“哼”了一句,嘲讽道:“又吃醋又吃醋,我说你是在醋坛子里泡着长大的吗?你爱去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救下我家小姝。”
孙怡无奈地向陶温抬了抬手:“你看,不是我不去吧。她那么厉害,你俩上吧,我看热闹。”
陶温快被这两个女人给玩死了。
他现在巴不得跪下来,求告两位女侠别在这儿耍性子了。
但有用吗?
必然没有。
陶温眼眉一横,大怒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他知道,对付女人耍性子的最好办法,就是加入她们耍性子的队伍之中。
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嘛,陶温琢磨着自己就是再修炼八十年,也不是那两个女人的对手,不如老老实实地加入。
说罢,陶温踉跄着朝马车走去,手中长剑出鞘,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来。
孙怡首先怂了,她不是不知道陶温的伤势,只不过先前陶温对自己恶语相加,现在若不治一治他,心里怎么过得去?
说白了,自己尾随陶温,目的除了一探事情的究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听到陶温的亲口认错。
现在眼看着陶郎送死,她第一时间慌了神。
孙怡两步追上跌跌撞撞的陶温,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无奈之中带有几分恨意,说道:“我去,你别动。”
三人之中,陶温的功夫最差,平时也没怎么学过武术,所以临敌对阵,只能开挂,发动“裁决时间”;小烛常年作为密探,功夫不错,可她所学所做的,都是刺探暗杀一类的事情,唯独孙怡和父兄学的是临阵杀敌的真武。
陶温这样安排,其实非常合理。
对面就算有十来个人,若堂堂正正地和孙怡对战,短时间内他们也未必能占上风。
孙怡认真地说道:“我们不要只想着救马车中的人,即便救下,也难免遭人追杀,不如合我们三人之力,将对面十几个人通通做掉。”
这才是孙怡嘛!
“哈哈......可是我们怎么做到呢?”
陶温惨白的脸上垂下了几条黑线,要说女子里面谁最莽,必属孙怡无疑。
若马车中真的是陈缇,那么这张牌就是笮融和阙宣用来压制陈元龙的王牌,负责护送的卫队必然是阙宣部的精锐。
全歼对手,谈何容易?
谁料孙怡轻松一笑,飒爽的俏脸中浮现一丝得意。
“兵不厌诈,待本女君设计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