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别来无恙。”安静的茶馆里，何陆起身，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来。
“何先生，几年不见，你倒还是老样子，这么年轻。”李科从容不迫的伸出手，象征性的和何陆握了一下。“怎么，凯达集团与我公司的合作一直很稳定，这次何先生亲自和我见面，是有什么要紧事？”
何陆的目光精锐，端起茶小小的抿了一口。“李先生是聪明人。”
“不过，我这次找李先生来，并不是为了你我两家公司的生意。而是，老板委托我来，请你帮忙办一件私事。”
“私事？”李科疑惑道。“想来蔡先生近年来在s城混的风生水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今天竟然我有这个荣幸，博得蔡先生的青睐？”
“李先生，你先别忙着拍马屁。”何陆很快收起了嘴角的那一丝笑容，正色道：“想来，除了凯达集团，李氏建材的最大顾客，便是张氏地产了吧？”
“这倒是不假。”李科点了点头。“我与张氏地产的合作已经有很多年了。也一直很稳定，张氏的大多数建筑，都从我这里购买材料。怎么，蔡先生有什么打算？”
“从现在开始，立刻终止你与张氏地产的所有合同。无论张华天出多高的价格，你都不能把建材卖给他。这是蔡先生的意思。”
“什……什么？”李科闻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这样一来，岂不是两败俱伤？我要赔偿给张华天一大笔违约金，而张氏地产的建筑也无法按时完工。蔡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很简单。”何陆仍旧不用声色。“张华天的女儿让老板很不开心，作为惩罚，张华天的公司必须要破产。并且是，立刻。”
“这……”李科心中为难道。
“公司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运转着，若是突然有一半的库存要滞销，现有的流动资金根本无法支撑起公司运转。蔡先生此举，不仅是他张华天要破产，就连我这个建材公司，也是要倒闭的呀！”
李科有些急了，他固然知道蔡阳凯不能惹，凡事最好百依百顺。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于荒谬，就算是他蔡阳凯一手遮天，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就这么倒闭了。
“再说，我这边突然一断货，若是张华天问起来，又要如何交代？”
何陆并不理会李科的焦虑，他只是自顾自，慢悠悠的喝着茶，边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来。
“李先生，想必你还记得，几年前，你被s城的其他建材公司老板挤兑，险些家破人亡。是老板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才有了几年的这番成就。这件事，你认不认？”
“是，是，何先生说得对……”李科见何陆认真起来，也不敢再反驳，只好顺应着何陆的意思说道。
“你放心，老板并没有让你破产的意思。只不过是借着你的手，来搞垮那个张华天罢了。不过说起来，你的确欠着老板一个天大的人情。怎么样，这个人情，你到底愿不愿意还呢？”
何陆将文件一份份在李科面前摊开，笑眯眯的说道：“张氏订购的建材，凯达集团会按照你们已经签订的金额，再添百分之十收购。若是张华天来质问你，你便只说是有人出高价将材料买走了，很简单。”
“正所谓人为财死，挣钱的买卖，谁又能不做呢？你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能多拿到一大笔钱。另外，还换上了一份人情。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了。李先生，你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何陆说的慢吞吞的，言语
间，似乎在与李科在商量什么事情。可李科听在耳中，却是不寒而栗。蔡阳凯的为人他是清楚的，自己确实欠他一份大恩情。这么多年，蔡阳凯从未找过他的麻烦，也从未叫他办过事。
只是，张华天是他的老客户，李科虽然不知道张华天的女儿究竟怎么惹恼了蔡阳凯，可是看这个架势，大概张华天是必死无疑的。思来想去，除了答应蔡阳凯，李科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李科知道，自己此举，无异于将张华天硬生生推进火坑。只是，自己也有一家老小。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虽然伤天害理，李科却不得不为。
“何先生，蔡先生对我有大恩。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好了。”李科凝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何陆满意的拍拍手。“既然李先生肯配合，那我便省去了许多麻烦。很快，张华天就会来找你，要求加购建材。你只需要答应他，至于你该得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好的，蔡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李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何陆说着。
何陆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房间里，李科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张华天啊张华天，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谁让我欠蔡阳凯这么大的人情呢？你也是，好端端的，招惹这个大佬做什么？”
梦里，陈晓又回到了那个饭店的三楼。她站在围栏边上，开心的欣赏着楼下炫目的音乐喷泉，开心极了。忽然，自己已经被人扛起来，干净利落的扔了出去。
陈晓回过头，是张陵扭曲的脸。
“不要——”
蔡阳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陈晓看上去做了噩梦，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紧皱着眉，看上去不安极了，嘴里不停的嘀
咕着，不要，不要，不要害我……
蔡阳凯三步并作两步，走至陈晓的右手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别怕，别怕。”
他实在不懂怎么安抚陈晓，只好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头。可忽然又想起医生说，她有轻微的脑震荡，蔡阳凯犹豫了一下，转而握住了陈晓的手。
她的手心湿湿的，有些冰凉。蔡阳凯紧紧将陈晓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的，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蔡阳凯试图叫醒陈晓，可又不敢对她缠满纱布的身体做什么。尝试了几次，终于作罢，只好一直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着。
良久，陈晓这才不再挣扎，再次沉沉的睡去。
害怕陈晓着凉，蔡阳凯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将她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滴擦干，又动作轻柔的慢慢帮她掖好被子。想了又想，蔡阳凯将自己的床，推到了陈晓的床旁边。
两张床紧紧靠在一起，蔡阳凯侧身躺着，面对着陈晓。他将左臂枕在头下，右手握住陈晓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这样一来，陈晓稍有动作，他便能醒过来。也以防陈晓在睡梦中乱动，撕裂了伤口。
窗外的夜空里，繁星点点。乳黄色的月光软软的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照在蔡阳凯的脸上。他闭着眼睛，浓而黑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淡淡的寒冷气味慢慢在空气里面散开来，而房间里温暖如春。
第二天，陈晓很早便醒了过来。昨晚喝了太多粥，此刻，她终于被一阵尿意憋醒。可在陈晓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蔡阳凯的睡颜。
其实陈晓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男人整天冷着脸，装作一副高冷的样子，可他安静下来的时候
，其实是很温柔的。
蔡阳凯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均匀，陈晓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呼出来，呼到了自己的耳边。她微微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握得很紧。一时间，陈晓有些呆愣。
他怎么会睡在自己身边？
只是，睡眼惺忪的陈晓来不及去想更多，蔡阳凯身上淡淡的甜香萦绕在她的身边，让她的困意更浓。可是，更要紧的事情是，她此刻想要去卫生间。
陈晓轻轻从蔡阳凯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好在她没有弄醒蔡阳凯，只是，陈晓行动不便，只好自己慢慢的坐起来。
蔡阳凯被细小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陈晓正慢吞吞的坐起来，不知要做什么。他连忙起身扶住陈晓。
“怎么醒的这么早？”
“呃……”陈晓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自己想要去卫生间。
见陈晓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还有点脸红，蔡阳凯似乎恍然大悟。
“去卫生间？”
“恩……”陈晓红着脸点点头。
“别动，我扶你下来。不然把伤口撕裂了就麻烦了。”蔡阳凯很快下床，小心扶住陈晓，两人像是乌龟一样，慢腾腾的挪到了卫生间门口。
蔡阳凯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晓，只见她一只胳膊缠满了纱布，一条腿打着石膏。他抿了抿嘴，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不自在的问道：“你……自己可以吗？要我帮你么？”
“……”陈晓的脸更红了，她连连摇头，将蔡阳凯远远的推开。
“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好了。”说着，陈晓嘿嘿的笑着，一步一步蹭进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陈晓不禁呆呆的想着，怎么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蔡阳凯就变得这么温柔体贴，好像自己真是他的妻子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