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认为？”
明竹隐从主位上站起，走了下来，走到许波渺面前站定，声音寒冷刺骨。
感觉那声音似冰锥一样压在许波渺心口，既疼又寒冷，五月的天，温暖的阳光似根本照不进许波渺心里。
许波渺总感觉他是在针对她，可她没有证据，有口难言，那些想质问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美梦虽好，却不见得能成真！若是给了人希望，最终那希望又幻灭的话，那患者不是更崩溃！”
“现实很残酷的，人不能活在幻想的梦境中！时日久了，那人也就不愿活下去，因为那美梦实现不了！”
说得头头是道，貌似说得是言之有理，许波渺张了好几次嘴，愣是百口莫辩，难道她的想法真的很可笑？
周围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开口附和，俨然已经为她下了定论，她……失败了，落选了！
“大人！或许许姑娘她只是……”
听到祁喻维护她的话，许波渺虽然很感激他，可却觉得大事不妙，她使劲揪住祁喻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谁？本官跟许波渺说话，你插什么嘴！”
“大人，他不是有意的，他……”
“那就是存心的！”
许波渺一噎，这人一开口说话就让她心里堵得慌，半点儿退路都不给人留。她勉强维持笑容，感觉脸都快笑僵了。
“怎么会，大人别开玩笑了，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那人听了她的话，好像才正视起祁喻，将人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脸色缓和，看起来应该不会找祁喻麻烦了。
“许波渺，只你的笔试成绩就很差了，至于实践考试成绩……也不用看了，光笔试不通过就显示你落选了，收拾一下你的行囊便离开考场吧！”
明竹隐斟酌片刻，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出这番话来赶人，这让许波渺有些难堪，好歹也说说她的所有成绩，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赶她走，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很想对这人大吼，可没必要了，皇榜上没有她的名字。
好多人也没有名字，也没听说会一个个地说明原因，她还算好的，至少人给了她原因，虽然那原因让她很不服气就是了。
“等等！谁说她落选了！皇榜上可是有她的名字的！小姑娘勇气可嘉啊……哦，竹隐啊，老夫认为笔试的内容，她写得很不错的！”
一个身穿大红色官服的老人走了进来，闲庭信步，步伐悠哉，声音漫不经心。
话音刚落，明竹隐便迫不及待地反驳道：
“老师！您怎么……这次的考试结果是由陛下亲定，您可不要假传圣旨！今早那份皇榜才传到我手上的，我看过了，那上面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老人抚了抚胡须，慢悠悠地从怀中取出一份皇榜扔给明竹隐。
明竹隐心里一惊，神色大变，那皇榜是！摊开皇榜，第一名前面加上了许波渺的名字，醒目又刺眼。
许波渺眼神一亮，有些惊喜，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意外了，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救因饥饿濒临死亡的人一命一样，她似乎也“活”了过来。
她清楚地看到她名字下面写着“破格录取”四个小字，而且她的名字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字还有些小，但不妨碍她开心地咧嘴傻笑。
老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她这匹千里马，自有识货的伯乐，那伯乐可是皇帝陛下呢！
看着许波渺那得意洋洋地挑衅他的样子，明竹隐只能忍气吞声，陛下都亲笔写下“破格录取”了，他还能说什么？
“啍！你被录取了！”
明竹隐不愿意待下去了，将皇榜递给那位老人家便要走。
“竹隐，你这可不行，这皇榜你得……”
“行了，水老！这皇榜都交您手上了，我还校对什么？这事您来做就行了。”
“唉！唉……”
明竹隐脚步不停，即使水天清一直拽着他衣袖不让他走，他也不停下来，最后觉得实在太烦了，索性将衣袖使劲拽了回来。
只眨眼的工夫，人就走远了。
水天清哭笑不得，不就没随他的意嘛，也不至于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吧。
算了，哄他的事交给竹隐的母亲-大长公主吧，他可哄不了这小祖宗。
苍老又不失宏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次考试预定选出五百名造梦师，其中前十一人是进造梦司的，剩下的留京挂牌。
留京挂牌意味着他们成为朝廷认可的造梦师，有了一定的威望，当然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一旦患者出任何问题，他们会被问责。
若情势太严重了，会被终身监禁。虽然这事有利有弊，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本来的十一人多了许波渺之后变成了十二人，有些人在听见这个消息对接下来的结果抱有幻想，可惜，只有五百零一人当选为造梦师。
参加此次考试的都是各地的佼佼者，只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落选也能理解，落选的人在垂头丧气一会儿后，神色就恢复如常了。
当然了，这完全得益于他们造梦师的心态比科举考试的考生好得多，看看那些科举考试的考生们没考完精神就不太好了，他们心里至少得到了慰藉。
“许姑娘，老夫记得你，当时在庭院前发呆的人就是你吧，还有烧水的事……
唔，那天晚上，老夫口渴，正好看见你让小太监们送热水……”在宣读点评完之后，水天清将许波渺拉到大殿里悄声细语地说道。
许波渺有些尴尬，她还以为没人发现，事后想想自己还真大胆，拖着来福跟她一起烧水！
还去打扰司礼监的太监们！她感觉她的脑袋在鬼门关前晃了好几次。
司礼监只听命于皇帝，若不是碍于来福的面子，那些太监肯定会将她告到皇帝面前去！
事实上，有太监与来福不如，刚好就这么做了，不过来福聪明伶俐，只几句话就替许波渺解了灭顶之灾，还让皇帝记住了她，这才会在水天清提起时就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名字加上了。
不过，皇榜已成型，是来福提醒皇帝今年是辛亥年，“十二”更吉利些，这才让犹豫不决的皇帝在最前面用小字写下许波渺的名字。
水天清与来福的义父许公公有些交情，自是想替来福结个善缘，日后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不是。
“水大人，请您替波渺谢谢来福公公，他的大恩大德，来日波渺若有大成就，定会报答他！”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水天清有些欣喜，这许波渺他果然没看错，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只是性子过于直爽，易冲动，他得好好敲打敲打她。
“话虽如此，可陛下最厌恶结党营私，太监跟官员走得太近有时候会要人命的！”
许波渺心头一惊，是啊，当今皇帝虽不如先帝多疑，可他是皇帝，掌控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做起事来便会很谨慎，恐怕日后她与来福见面得谨言慎行了。
“波渺受教，多谢大人指点！”
还不算太固执，水天清心中哀叹，有多少固执己见的人被生生压断了脊梁，坚持本心是好事，可太迂腐了也不是好事。
“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人的生命只有一条，想万事顺遂便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在羽翼未丰之前，耍小聪明可不是好事，还是得脚踏实地。”
这意思是让她自己多努力，不要依赖别人？她怎么可能会那样！她又不知道来福会那样帮她，日后她一定不依赖别人，她又不是个依赖别人的人。
虽然师父是她爹找的，可老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能有今日的成就几乎是她一步步靠自己努力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