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桑鹿从未见过这样庄肃的礼部尚书,他从前看自己有胆怯,有和蔼,何曾目光这般灼灼
知晓他是一位好上官,可听着这话,心中还是触动了。
忽地想起来杨家的祖训,从不畏惧,有事直面。
尚书大人可还是杨家嫡系长房长子,又怎么会不守着杨家的祖训。
她也有自己要守着的道,看向礼部尚书凶凶道。
“大人,即便有错,也是别人的错,既是别人的错,我就会提着他的人头认错。”
听着凶巴巴的话,礼部尚书忽地还轻笑了几声,从来没有觉得砍人头听到耳朵里,可以这么温柔的。
可学子中毒一事现在闹开了,他得去压场面。
还看向矜桑鹿,怂怂道:“就是知道你会砍人头,这个画面太血腥了,老夫先去躲躲。”
话落,就听着人来报,官府来人了,交代了矜桑鹿他们几句,便出去迎着,礼部他得坐镇。
这会儿可不能全部倒下。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接到报案,事关科举,可轻视不得,立即就派人来了。
刑部来了崔池砚这位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府尹也都来了。
一到学院,见礼部尚书出来,崔池砚边问,边朝着里面走,知晓了情况,就和大理寺和京兆府分工干活。
科举可是满朝都盯着的,谁敢耽误。
“这会儿的情况对礼部不利。”
崔池砚见矜桑鹿在食屋检查用物,走过来看向她说:“京城现在都传开了,其他学子在在官府告状,要礼部给交代。还有不少大臣都写了折子参礼部,这件事情小不了。”
“我猜到会有人在科举动手脚,便想法子,让这些学子乖乖待在家里。”
矜桑鹿每一样物件都检查很仔细,听着崔池砚的话,拧了拧眉:“礼部做事很谨慎,还当在学院不会有什么乱子。
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手段,竟是在礼部的眼皮子底下毒么?能下得这么隐秘,还手段干净,是世家的手笔。”
话落,忽地想到什么,看向崔池砚问:“崔大公子对顺德侯府知晓多少?”
“顺德侯府?你怀疑他们?”
崔池砚惊讶,他都没有往顺德侯府林家想,见矜桑鹿的神色认真,想了想,就说。
“林家乃簪缨世家,最初是以医术起家,东淮国的大夫地位不算低,林家是治瘟疫有功,才入朝为官的。”
“除了医术,林家的人也有治国之才,传承至今,林家都是一半当文臣,一半为大夫。”
“便是太医院,有一半都是林家的子弟,他们救人无数,名望极高。”
话落,皱眉说:“怎么,当年矜家的事情,还和顺德侯府有关?”
“崔大公子觉得不可思议?”
“是有些,每年东淮有疫病,林家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京城开的药铺,每个月都会义诊。仁德医德,林家做得很好。”
“是啊,明月寨查了顺德侯府许多年,都是他们的仁德之名。”
矜桑鹿瞧着屋子里的物件,脸色有些冷,便是从礼部尚书的小本本,也只有一点端倪。
便一开始没打算从顺德侯府下手,扯开世家的裂口,顺德侯府实在是太干净了,可现在,他们这是自己撞上来?
“找到了。”
忽地太医院的太医激动地抱着一盆花,对着他们说:“毒源找到了!”
闻言,众人都看过来,礼部的人面色复杂,就听着周围的骂声更大了,不禁忧心地看向礼部尚书,却没见矜侍郎的身影。
礼部尚书听着是食物和花相冲产生的毒,这种花很很寻常,食物也很寻常,几样寻常之物混在一起,就是毒物。
且都是出自礼部之手,采办单子上很是清楚。
学子中毒一事,只和礼部有关。
消息一出,京城哗然,纷纷指责礼部,朝堂的官员,尤其是受伤学子的家族,都参礼部。
“陛下,礼部这是闯了大祸啊,我东淮学子竟是都躺着不知死活!”
“科举乃国之大事,满朝都紧盯着,礼部竟还如此懈怠,眼瞧着没几天就是科举,学子们却都半死不活。这等事情,不可饶恕!”
“陛下,恳请陛下为我家孩儿作主,为天下学子作主!”
“没错,严惩礼部,给学子们一个交代。”
“臣等附议,严惩礼部!”
满朝官员跪倒了一大半,“陛下,礼部犯的罪过,着实不小,若不严惩,学子们的公道何在?”
礼部今天只来了礼部尚书,已经跪在金銮殿上了,听着这些指责的声音,面色沉重,并未言语。
凌相爷和崔首辅两人都拧着眉头,听着诸位大臣的责骂,不好说话啊,眼下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是礼部失责。
这会儿便是御史中丞都没法为礼部求情,学子们都还没有醒,今年的科举只怕要往后延。
这可非是小罪过呀。
便是陛下想保,都难啊,罪名皆在,陛下不能有失公允。
“陛下。”
礼部尚书听他们骂好了,才摘下官帽,朝着陛下磕头,将罪名全部揽下。
“学子出事,是老臣照顾不周,监督不利,这罪过,老臣该当。”
“仅仅是尚书大人?负责科举一事的官员,无一避免,理应都一并处置,否则,当东淮的律法何在?”
“科举一事,他们都听令于我,有错,自也是我吩咐不当。”
“杨尚书,科举事大,你一人可担不了。”
“怎么,要不我们兵部也来担一担?”
兵部尚书听着他们嚷嚷,就差把矜桑鹿的名字喊出来了,沉声说。
“礼部矜侍郎也是我们兵部的,若是同罪,那要不,老夫这个兵部尚书一块同罪了?”
“如此说来,我们户部也得同罪。”
户部尚书也站出来,看向他们说:“科举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礼部是有照顾不周,才让学子们误吞毒物。可这几样东西,太过寻常,一时不察,也能理解。
真要论罪,那可不是礼部能担下的,毕竟科举,也不是礼部一家的事儿,诸位大臣,也有监督不力之罪。”
“那依着两位尚书之言,怎么,学子中毒,就不罚了?朝堂不给百姓,不给学子交代?”
“两位尚书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你们家儿子没中毒躺着,就不知道心疼?”
御史台的大臣看向陛下说:“陛下让礼部照顾学子们,眼下出事,礼部有不可推脱的罪责,若是不罚,如何服众?”
“恳请陛下严惩礼部!”
另一位老臣附议,行礼道:“陛下,科举关乎江山社稷,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礼部罪责深重,老臣建议让礼部尚书以死谢罪,安天下学子的心。”
“我等监督不利,甘愿领仗,让百姓,学子,都知道我朝律法严明,有错决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