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三人之中，有人在轻声的咳嗽。
周瑾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颤抖着，问道。
“爸，是你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长叹。
唉～～
然后，有人说话了。
“儿子，你把东西放哪了？”
“爸，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妈呢，家里进坏人了，你去我妈房间看看，我们先报警，他们两个是谁，什么东西，我没拿你东西啊？”
周瑾有些语无伦次。
老爸站起身，语气充满无奈与悲痛。
“唉，儿子，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和你妈都不会怪你，听话，告诉爸，你把工具锤藏哪了？”
工具锤？
周瑾愣愣的回答。
“我，我没藏啊，邻居借走了。”
“对面搬走三个多月了，一直空着，你说的邻居，根本不存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爸无奈摇了摇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周瑾这才想起去开灯。
伸手按下开关。
啪。
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周瑾看见老爸穿一件黑色衬衣，裤子也是黑色的，他旁边坐着的两人，一胖一瘦，面容十分憔悴，同样穿黑色衬衣，长相普通，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却像两具假人，毫无生机。
父亲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周瑾急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你妈她…”
“周先生，不能激他。”
偏瘦的那位突然站了起来，开口说。
父亲咬着牙，瞪圆了眼睛。
一把抓住周瑾的肩膀。
“儿子！你把铁锤放哪？这很重要，快说！”
周瑾本能的想要挣脱。
“爸！我真没拿，真没拿。”
另外两人似乎对此有所忌惮，立刻走了过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周瑾身上，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胖子微微皱眉，这也是周瑾第一次看见二人的面部变化。
他说。
“周先生，时间紧迫，这样逼问是没用的。”
“那怎么办！”
父亲周元华大声吼道。
“爸，你们在说什么？”
周瑾满脑子的疑问。
父亲无奈的笑了笑说。
“没事，儿子，快跟爸说，东西放哪了？”
“我真没骗你。”
老爸急，他比老爸更急，一见面，劈头盖脸就是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还有那两个人，什么来头，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房间。
对了，昨晚的梦里，自己就是被老爸他们三个给放倒的，难道不是梦，都是真的？
“那好，你告诉我，借走东西的那个人，在哪？”
“就在对面。”
周瑾回答。
老爸对着一胖一瘦点了点头。
后者也都点头示意。
周元华一把抓住儿子的手。
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外走。
“爸，爸，你要干什么？”
周瑾试图挣脱。
父亲扭头，一脸平静的说。
“我们没多少时间，现在去找工具，就这么简单。”
周瑾不明白，一把普通的工具锤为何如此的重要。
来到门口，周元华打开门，指着对面。
“确定是这家人借走的？”
周瑾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同时冲向对门。
同时抬脚，狠踹了下去。
砰！砰！
门裂开了几条缝，仅此而已。
见没有太大效果，二人直接用肩膀去撞。
整个楼道回荡着剧烈的声响，周瑾看着这一切，轻声问父亲。
“爸，你们想干什么？这俩人是谁？”
父亲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脸的阴霾。
“干嘛呢，干嘛呢？”
所有人回头，就见楼上的光头大爷再次出现，大爷站在拐弯处，一只手放在背后，不知藏了什么，他的面色十分难看，目光扫视所有人，开口就是一顿骂。
“干嘛呢？拆家啊，别仗着人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像你们这种社会败类我见的多了，滚滚滚，赶紧滚，不然挨个把你们的腿给卸了。”
胖瘦二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说的那些话，继续撞击着门。
“听不见啊！”
楼上大爷彻底愤怒了，啪啪啪，踩着人字拖冲下了楼，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把程亮的菜刀，对准了撞门最凶的胖子。
骂道。
“给我滚！不然削你丫的。”
这家伙带刀了！
周瑾有些慌张。
瘦子停下了撞击，嘿嘿的笑了笑说。
“不好意思…”
话还没完，老大爷开口说道。
“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别说这些废话，要么滚，要么等着见血。”
说话间，瘦子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大爷十分的近，他满脸歉意，挠着头，好似下一秒就要低头认错。
突然，瘦子快速出击，一个标准的侧踢，踢在大爷的腰腹，老大爷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咣当，菜刀掉在地上，老大爷四仰八叉的躺倒，口吐白沫，翻白眼，身子一抽一抽的，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周瑾直接亚麻呆住，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老大爷。
瘦子没事人一样，继续去撞门。
“我去！！”
后知后觉，周瑾惊呼道。
“爸，这这，这，什么情况，这人不会是死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老爸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依旧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终于，门被撞开了，一股寒气从屋内喷涌而出，甚至带着呜呜的风声。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周瑾还未缓过劲来，正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简单的说，大脑暂时停机了。
任由父亲拉着自己，走向刮着寒气的房屋。
机械似的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大爷，心中竟然平静了许多就好像，他本就应该被踹翻，躺在那。
瘦子去找开关，半个身子探入漆黑之中。
周瑾有种奇怪的感觉，瘦子就像是被吞噬了上半身，就这么保持着身子前倾的姿势，大概十多秒后，瘦子缩了回来。
“灯坏了，开关没用。”
他说。
紧接着，胖子从后腰抽出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束射入屋内。
空气中有灰尘，在光束中上下浮动，胖子控制着手电，四处扫射，光束先是平移，他们看见，破旧的沙发，发霉的地板和墙面。
移动到最左边，有个电视柜，电视机则静静的躺在地上，周围有些玻璃碎渣。
胖子往前一步，走进屋子。
手电光向右边缓慢移动。
突然！光束中，出现了一个人！
周瑾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胖子也被吓了一跳，光束一阵晃动，手电差点就掉地上了。
还是瘦子镇定，他说。
“是个死人，没什么好怕的。”
周瑾心想。
死人还不可怕？
好像是，自己的确没怎么害怕。
胖子嗯了一声，手电光再次照向那具尸体。
是一名男性，皮肤已经腐烂，露出些许的白骨，眼眶黑洞洞的，似乎在直视着所有人。
身上穿的白衬衣肮脏破烂，这具尸体是坐在椅子上的，面朝正门。
手电光继续右移。
发现尸体旁边有个餐桌。
然后就看见了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
第二具尸体是个小孩，坐在餐桌的最里面，第三具尸体，一位穿连衣裙的母亲。
他们都是一样的姿势，直挺挺的，面朝正门，小孩在中间，男女各在两边，形成了三角形。
“一家三口？”
瘦子轻声询问。
“应该是吧。”
胖子回应。
这时候，父亲开口道。
“和之前的案发现场一样。”
胖子说。
“周先生，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既然知道凶器在这屋子，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那我儿子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
“喂，喂，什么凶器？你们在说什么？”
周瑾问道。
没人搭理他。
胖子继续说。
“周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们知道你的难处，但你也得体谅我们的难处。”
“谁死了？爸，告诉我，谁死了？”
父亲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周瑾瞬间爆发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撕心裂肺的怒吼着，面容扭曲，眼神充满了愤怒。
父亲周元华连忙抓住周瑾的手，小声的安抚。
“儿子，你别激动，给我几分钟时间，然后，我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先冷静，冷静。”
他们三个，好像特别害怕自己发火。
可这又是为什么？
咣当一声。
什么东西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扭头看去。
只见一只铁碗在地上滚了滚，手电光一路跟随，直到铁碗触碰到墙壁停了下来。
胖子咽了口唾沫，随即将光束移至那三具尸体。
然后，他舒了一口气。
因为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情景，比如尸体突然动了，又或者消失不见。
“嘘，别说话。”
瘦子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周瑾本来想直接爆发，把所有事情问个清楚，可现在，似乎出现了某种状况。
他疑惑的看了眼瘦子，随即，听到了叮铃铃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听到了。
好像是铃铛的声音，很微弱，时有时无。
撞开门的时候，他们就感觉有寒风袭来，现在想想，屋子里怎么会刮风呢？
窗户开着？还是空调电风扇之类的？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
瘦子指了指天花板。
明白意思后，胖子举起手电筒。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双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