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一辆马车慢悠悠地晃到了城门口,立刻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下来下来,都下来接受检查。”
“好嘞。”赶车的大汉是个鞑靼人,在刀尖下特乖顺地下了车,还给他们一人塞了两银子:“官爷,内人身体有恙,吹不得风,你看……”
“嘿,你这老汉,倒是懂事。不过上头交待啦,就算是一只蚂蚁出城也得盘查。他并没有去接那钱。
赶车的只得叹了口气:“那官爷可小心着点,别让她吹着了风。”
“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士兵二话不说跳上了马车,掀帘子的时候倒也小心,只是开了条缝,看清里头趟着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妪后便跳下了车。
“走吧。”
“哎,多谢官爷。”赶车的大汉拱手作揖了一番,才坐上车扬长而去。
另一个士兵道:“可看清楚了,真不是那位?”
“真不是,放心吧,是个老太太,瘦得不行不行的,想来是也活不了几天了。”
“你说都这么久了,那位还没有半点消息,你说会不会已经被人灭口了?”
“唉,希望不会吧,王妃人挺好的,而且王爷心里只有她,若真寻了具尸体回来,怕是王爷也受不住。”
两人说着悄悄话,全然不知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里,被认成老妪的女子,腮边滑下了两行清泪。
可恨秦莹莹让人点了她的穴,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虽然看清了那个侍卫是夙柳,却愣是没办法求救。
明明她眨了那么多下眼睛,夙柳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蓝翎卫还在盘查,说明赵蔚楚还在找她,这是一个好消息。只是出了这京城,他们怕是更难找到自己了。
出城之后,马车便快了起来,大约一个时辰后,外头的人就将她拖下车了。
“啧啧,你可真别怪大爷不懂的怜香惜玉,实在是你这模样太磕碜人了,大爷我真怜惜不起来。东子,出来。”
那大汉将李叶秋拖进了院子,李叶秋被拖得七晕八素的,眼睛都开始冒星星了。
叫东子的男人也是个鞑靼汉子:“哟,总算送来了,这把我等的。弄哪儿去?”
“随便整个房间给她就是了。”
“行,那住中间这个吧,好看着。”
“下了软筯散了,还看个球,别让人死了就成。”两人说话毫不避忌,大概在他们心里,李叶秋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叶秋不哭不闹地任他们拖进了屋,大汉这才给她解了穴:“敬王妃是吧,呵,要不是你,我们鞑靼的铁骑早就踏破中原了,我们的子民哪里还用挨饿受冻。贱人,让你什么人的毒都敢解。”
想来,这大汉亦是上过战场的,所以对于那场唾手可得的胜利被李叶秋破坏掉之事极为不爽。
他说着还在李叶秋身上踢了一脚。
那一脚甚是用力,堪堪踢在李叶秋的肚子
上。她惨呼一声,饶是全身无力还是蜷缩起了身子,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东子皱眉道:“你干嘛呢?没听九公主说要折磨她吗?真把她弄死了,九公主能饶得了你?”
“哼,女人就是麻烦,直接杀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我倒是想看看这高贵的世子妃被蹂躏的模样,别说,九公主这法子想得还挺好的。唔,明天就让她开始接客吧。”
“去去去,瞧瞧她那模样,你下得去手?大爷我都怕晚上做噩梦。”
东子道:“中原有句话叫做,饱汉不知道饿汉子饥,你是没瞧见那些赖汉,他们有女人就不错啦,不会挑的。不过这真得养两天,不然都要以为睡的是个女鬼,还是个其丑无比的女鬼。”
李叶秋已经无心去计较他们对她容貌的贬损了。
听这意思,他们不会让她明天就开始接客吧,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逃。自尽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用的法子,只要不到那一步,她都一定要为了孩子和赵蔚楚活下去。
两人不知李叶秋心中的想法,把房门一关,便到屋外喝酒去了。
李叶秋被解了穴,力气便慢慢地恢复了一些。
她上下打量着屋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有光,有窗,的确比那令人绝望的地下室要好太多太多。
而且有窗户的话,她想逃跑也容易一些。
桌上有一壶水,她想了想便将解毒丸掏
出来吃了一颗下去。果然没一会儿,她身上的力气便回来了。虽然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她仍是没多大力气,可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
夜深之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巨大的打呼声。
拜那一个月地窖生涯所赐,现在她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视物,虽不能如武林高手那般清晰,但走路什么的却是没有问题的。
她悄悄地走到窗户边,试着用手推了推,外头的窗子已经钉死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只是在窗户两条对角线的位置钉了两块大木板,将一个窗子用一个大叉隔成了四个三角形。以她现在的身材,从那三角形里头穿过去肯定没有问题。
现在,她只要把里面的窗户拆下来便好了。
李叶秋认真研究了一番,发现这窗户是在两边正中的位置打进一根圆形的木头,好方便窗子活动。
那木头并不粗,便是缝隙地极小,没有工具想要破坏却是不可能。
她二话不说,开始翻箱倒柜,这里明显是普通的住宅,不知何时被这两人霸占来的。屋里的东西都是半新不旧,虽然很乱,便的确有入住的痕迹。
许是对那软筋散极有信心,屋里的东西便都那样放着,根本没人收。只是像剪刀一类锋利的东西却是没有了。
李叶秋寻了半天,竟只找到几片从天而落的瓦片。
李叶秋抬头看看屋顶,果然发现有几个地方已
经漏了。
只是那漏的地方是在角落里,所以不曾发现。
李叶秋咬了咬牙,捡了一块瓦片后,开始在另一块上磨。
“刺啦刺啦。”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深夜中却显得极为明显。李叶秋吓了一跳,赶紧停手,搜寻了一圈之后,她躲进了被窝里。这瓦片与瓦片相磨的声音便传不出去了,只是被窝里有些闷,但是这个,李叶秋自然不会在意。
磨尖了以后,她再次披着被子到了窗边,那手指头粗细的木头椽子就是李叶秋今夜必须拿下的目标。
她咬了咬牙,开始认真用瓦片去磨。
这是个极其浩大的工程,养尊处优多年的手细皮嬾肉的,磨完瓦片后已极为疼痛。被瓦片划拉出的口子更是疼得厉害,只是这些,李叶秋已经顾不得了,她一心便是要弄断它,只有把这根木头椽子弄断,她才有生的希望。
秋日的夜里冷得厉害,木头椽子用了多年已是极为光滑,李叶秋在上头用瓦片磨出一道稍深一些的痕迹时,外头的更夫已经打了三下更了。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
李叶秋咬牙擦了下额上滚落的汗珠,不敢再耽搁。手被磨出了血泡,然后又被磨破,血迹染得手滑溜溜的,她就放在衣服上随便擦一把。
终于,天快亮的时候,那根木头椽子就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
李叶秋挪回床上,头一摘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