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奄的香火比李叶秋想像中的还要鼎盛，奄前一棵大树上挂满了各种红布条，听说把愿望挂上去就会实现。此时树上已没了叶子，一大片的红布条有新有旧，风一吹，满树红布飘荡，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这红布条一条便要十文钱，但是往树上挂的人还是很多。就算是穷人，也会愿意掏这十文钱。
李叶秋感慨了一下真是生财有道啊。
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和尚尼姑不去化缘了。
华严奄作为无量城中最出名的尼姑奄，规模自然不小，李叶秋打眼望去，觉得跟皇家寺庙华阳寺也没差多少了。
今儿并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来朝拜的人还是很多。李叶秋随着众人进了大殿，偌大的殿里，只有一尊送子观音，慈眉善目，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李叶秋乍一看觉得观音是微笑着的，但细看却又没了笑容，大抵所有的观音像都是这样的，她也没有多想，而是将刚刚在门外买的香纸拿出来，虔诚地磕了个头。
旁边蒲团上，一个大婶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李叶秋并没想偷听，但是大婶说得大声又重复，李叶秋就是不想听也听懂了。
原来，她是来求孙子的。
李叶秋把香插上，打算去别的殿转转。
“这位夫人也是来求子的么？”大婶大概是祈祷完了，热情地和李叶秋打着招呼。
“啊？哦，没有，我是外地来的，久闻华严奄的盛名，便想来看看。”
大婶道：“还是从外地慕名来的啊？夫人真是心诚。”
李叶秋：……
看来这大婶是认定她来求子了，她也没心思解释，便对她笑了笑。正打算告别，那大婶又道：“夫人，我跟你说，你来这儿求子可算是来对了，我们村里但凡无子的人家都来这拜拜送子娘娘，只要心诚，要不了多久，准保能怀上。”
“哦，真有这么灵验？”
“那是肯定的啊，要不这儿的香火能这么旺吗？”大婶一拍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李叶秋笑问道：“那要是求财呢？观音菩萨也会帮忙？”
“瞧夫人这话说的，求财得去财神庙啊，往财神肚子里塞点钱，再好好儿摸摸财神爷手里的金元宝。观音娘娘管送子都忙不过来呢，哪儿能再兼管钱财。”
李叶秋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倒是来了兴致：“那有人因此发财了么？”
“那肯定有啊，不然怎么能叫财神爷呢？”
“大婶似乎对这无量城很熟悉啊。”
“那是，我每个月至少都要来朝拜五次，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李叶秋看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整洁，但也带了几个补丁，想来她家也不富裕，便道：“我刚到这无量城，对城里好奇得紧，不如大婶陪我去喝杯茶，再好好给我讲讲？”
“唉，夫人，我倒是想给你讲，可我还得回去干活呢。”看得出来，大婶还挺遗憾的，大概是觉得难得有个人听她唠这些。
李叶秋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角子，约莫一两的样子：“大婶，我看你与我投缘，不如就给我介绍介绍吧，陪我一天，这便当作我给你的酬劳如何？”
“唉哟，夫人此话当真？”
李叶秋把银角子塞到她的手里：“这下你可能信了吧！”
大婶喜道：“这财神爷的金元宝可真没白摸啊，夫人，你想听什么？”这才刚摸了没几天，就真有横财上门了。
一两银子，她一个老太婆可没地儿去挣。
“别急别急，咱先找个地方喝杯热茶。”
“这华严奄外便有个茶馆，里面的安夫人可是有名的茶仙子，她泡的茶可有名了。不过夫人，你即是第一次来，还是去偏殿也拜拜吧。”
李叶秋道：“那就劳大婶带路了。对了，大婶贵姓？”
“什么贵啊？俺夫家姓孙，娘家姓花，夫人叫我小花就好。”
小花？
李叶秋看看大婶已经花白了的头发
和脸上的皱纹，莫名地觉得喜感：“那我还是叫你孙婶吧！”
“夫人喜欢就好，来，我先带你去拜拜文殊菩萨。”
华严奄是从半山腰开始建的，偏殿层层往上，李叶秋跟着孙婶足足拜了大半个时辰，才把所有扩偏殿的大小神仙们拜了个遍。已许久没走过这么多路的李叶秋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且每到一殿还要烧香嗑头，她就更觉得晕乎。
孙婶看着她的模样笑道：“夫人平时不怎么走路吧？”
“路是肯定要走的，不过还真没一口气走过这么多路。”
“那我现在带你去茶馆吧，也好歇歇脚。”拿了银子的孙婶很是热心，力求把这夫人伺候好。怎么也得对得住这块银子啊。
茶馆就坐落在离华严奄不远之处，门前种着的大概是两株茶树，只是大冬天的树木光秃秃，她也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当然，就是有树叶，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这间只在门前挑了个幡，写着茶馆两字的茶馆看上去并不高雅，至少与京城那些茶楼没法比。
可是李叶秋只站在门口就闻到了浓郁却又清咧的茶香，这香味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无比吸引人。她不由问道：“孙婶，这里面卖的是什么茶啊？”
孙婶搓了搓手：“夫人可太
高看我了，我哪儿是能进这茶馆喝茶的人啊。只不过是这安夫人每月都会请来华严奄朝拜的人喝茶，我有幸尝到过一次，唉，那香味儿，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喝得紧呢。”
李叶秋疑惑道：“每个月都送茶，你怎么会只尝到过一次？”
“这安夫人送茶的时间是随便选的，谁也不知道她会安排在哪一天，而且喝的人也多，排队排晚了也就喝不上了。”
“哦，看来安夫人这儿的茶是真好啊。”
“那肯定，听说还有许多其他地方来的人，特意到安夫人这儿来买茶呢。”
李叶秋爱喝花茶，对茶叶其实没多大爱好，但是既然来了这儿，就不妨进去尝尝，如果那茶真的好，买些回去送人也好啊。茶叶是个雅物，送人是顶好的选择。
于是，她便领着孙婶进去了。
茶馆挺大的，每个桌子都用屏风隔开，那些屏风上绣着的东西各异，有花鸟，有山水，也有各种姿势的仕女图。几个穿着白色小袄的小姑娘穿梭其中，为那些客人端茶送水。
很快，便有一个小姑娘走到李叶秋跟前：“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茶馆吧，是要包厢还是单桌？”
“单桌吧，最好有靠窗的。”在包厢里还能有什么意思，在这儿听听人家谈论什么才有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