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日,正是秦若兰出嫁的日子。
其隆重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秦牡丹,可见秦猛对女儿的一视同仁。可是林淑和秦牡丹却都觉得憋屈不已。
以前,林淑总是压制着冯杏,而秦牡丹也自认比那个木讷的妹妹地位更高一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多少有些看不起她们娘儿俩的意思。
结果现在好了,秦若兰居然嫁给了她的相公,以平妻的身份。甚至这门亲事是赵真主动求来的,哪像当初,自己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赵真才上门来提亲。
一个是在秦家辉煌时娶的,一个却是在秦家落魄才娶的。
这其中的区别可想而知。秦牡丹一想到当初那阵谣言,她就觉得一阵阵地心塞。她捏紧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才维持住了满面笑容。
三朝回门之后便是过年,秦猛在家过了最后一个年,然后等三个女儿在初二回娘家之后,秦猛便打算离开了。
愿意跟着他的只有一个秦卫家,他早前便让人特制了一辆超大的马车,里面空间甚大。衣食被褥一应俱全,若是运气不好没能投宿到酒家,在这马车里睡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父子俩并没有和其他人告别,带了墨言,三人便上路了。
秦卫家有些不舍,但是想到从此他的足迹没准能踏便宋朝的大好河山,他又有些跃跃欲试。古人云,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男子汉大丈夫,心怀四方才是应当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离京十几里。
秦猛父子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而墨言则苦逼地赶着马车,时不时地落下一大段路。
忽然,秦猛勒住了缰绳,因为在他前面的路上,一绿衣女子抱剑而立:“将军,好久不见了。”
秦猛还未说话,秦卫家便跳了出来:“陈冬儿,你居然还敢出现?”
陈冬儿没理他。
秦猛问道:“你来干什么?”
“听闻将军要离开,我想和你一起走。”
秦卫家道:“你害得我爹爹还不够惨啊?快走快走,我们才不会带上你呢。”
“卫家,休得胡言。”秦猛打断了儿子的话,他之所以会入狱,然后被卸职的主因,其实是因这兵权。皇上不愿再忍受兵权旁落,所以才对他下了手,而陈冬儿的叛贼女儿身份,不过是给了皇上一个理由罢了。
他跳下马来,看着陈冬儿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离开?”
陈冬儿轻声道:“想要知道你的消息,并不是那么难。”
“你到是有闲心,只是你不想再为你爹报仇了吗?”
“我相信你,你说你不曾害他,那便肯定不曾。将军,冬儿错过一次,但是从今以后,不管你去往天涯还是海角,冬儿必然生死相随。”
秦猛心里挺高兴的
,嘴上却道:“正好我们缺个做饭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就上车吧。”
马车里面虽然装了不少东西,但是再坐几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陈冬儿眼中泛出泪光,刚想说什么,却听秦卫家道:“爹爹,你居然要带上她?难道你忘了当初她做的事情了吗?”
秦猛叹道:“如今你爹已经是庶人了,还追究那些个事情做甚。而且,你爹我娶过那么多老婆,如今愿意随我走的却也只剩这一个了。”
秦卫家:……
他怎么突然觉得他爹好可怜。
陈冬儿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一个纵身便跳上了墨言赶着的马车。
“秦猛,还我父亲命来。”一把长剑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取秦猛咽喉。秦猛瞳孔微缩,侧身躲过那剑翻身回到马上。
长剑将要落地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扑了出来,抓住剑柄后,重新操纵着长剑攻向秦猛。他身姿修长,脸上却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除了眼睛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秦卫家大叫一声,想上来帮忙,却被墨言拖住了:“二少爷,就你那点子功夫还是别上去添乱了吧!”
秦卫家:……
说来也怪,秦猛武功奇高,他的两个儿子却没一个得到他的真传。武功差得不行,其实读书也是半桶水,算得上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了。
作为被皇帝视
为眼中钉的大将军,秦猛表示儿子平庸一点反而更好。
转眼间,秦猛和钟以烈已经过了几十招。
陈冬儿高声叫道:“哥,你快住手啊。”
秦猛倒没什么,秦卫家和墨言却都有些错鄂,搞半天,这还是秦猛的小舅子啊。
钟以烈手上不停,口中却道:“钟以柔,你是被他灌什么迷魂药了,居然一心要跟着他,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是害我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啊。”
“哥,我跟你说过了,我信他。”
“可我不信。”
几句话间,两人又过了十几招。秦猛一个推掌,两人各退了好几步。
秦猛道:“钟韬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呸,你没资格提他。”他拄剑而力,气息有些不稳。反观秦猛,却是一副好以整暇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曾受到影响。
钟以柔忽然冲到秦猛的身前,张开双臂道:“哥,求你成全我吧。这一辈子,我生是秦猛的人,死是秦猛的鬼,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钟以烈差点气死:“你给我过来。”
“我不,哥,与其一直这样怀着将军,还不如回去好好查查。那个茯苓是鞑靼公主,她的话你怎么能信?”
“那眼前这个伪君子的话就能信了吗?”
“不,将军不是伪君子,他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钟以柔的声
音坚定无比,誓要维护秦猛到底。
秦猛已多年不曾听到如此直接的告白,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娇小身影,他将人拉到一边去:“钟以烈是吧,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爹的死是他自己的原因,我秦某人绝不曾作过任何冤枉他的事情。年轻人,你报仇找错人了。”
钟以烈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反正你打不过我。”
钟以烈:……
他看着坚定站在秦猛身边的妹妹,心中暴戾的念头闪过无数,可他自己也明白。以他的武功绝不是秦猛的对手。
他咬着牙问道:“钟以柔,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钟以柔眼中闪过难过,可是语气却是坚定无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众人:……
秦猛皱了皱眉:“你一定要以这样的动物来形容我吗?”
钟以烈道:“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日后就没有后悔的权利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跟他走了,日后就别再叫我哥。”
钟以柔悲伤地看着他:“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当年的真相如何,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也可以去查啊。”
钟以烈掩在面具下的脸并没什么表情,只是眸中的寒色却是越来越深。然后他悠然转身,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