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来找我当靠山了？”
沈朝颜唇角微勾，好笑地道，“我也是姓沈的，对沈府不好的事，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但阿澄很笃定沈朝颜会帮他，不慌不乱地道：“阿吉失踪之事，小的已有些猜测，或许对大姑娘有用。”
然后他顿了顿，看向沈朝颜身后的婢女们，面露踟蹰。
“我屋里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要是你不方便说，那便算了，我权当你今夜没来过。”
沈朝颜神情悠然随意，不打算让阿澄拿捏住她。只有她越表现得不在意，对方才会越快打出自己的底牌。
阿澄抿嘴不语，他要说的事关重大，只要一讲出来，便是不能回头了。但沈朝颜不避着丫鬟，又让人觉得她用人不疑，或许是个值得托付的主子。
纠结一番之后，阿澄终是咬牙做了决定。
“阿吉失踪前两日，曾与我提起一事。她在出府采买的时候，遇见过二姑娘从一辆马车下来，并未带贴身丫鬟，当时二姑娘见到阿吉像被吓了一跳，没说两句就忙着回府了。”
沈朝颜蹙起眉头，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二姑娘被皇后娘娘责令不许出府的那几日。”
阿澄眉目坚定，“当时阿吉只是随口闲聊，我也未曾放在心上。直到她失踪后，我回想之前种种，任何事都与往常无异，唯独此事，是偶然的意外。”
听到沈青瑶可能有关联，沈朝颜并不意外，毕竟前世这人可是连亲姐姐都敢害的。
“你说的这些，虽有可疑之处，却不能证明真的是二小姐所为，恐怕即便我有心帮你，也不容易查出真相。”
“是，小的明白，所以小的会想办法查实。”
“你准备怎么查？”沈朝颜好奇，“你毕竟是前院当差的，手也伸不到后宅去。”
阿澄却道：“前些日子，二姑娘院里新进了个叫翠枝的丫鬟，那是小的堂妹。”
“……你倒是个深情的。”
沈朝颜挑眉，对阿澄有几分刮目相看。
深情男子不算少见，但能把这份执念化作行动的果断之人却不多，阿澄竟连自家妹子都不惜搭进来，可见决心。
“你先起来吧。”
沈朝颜看着阿澄，平心静气地道，“此事急不得，等有确实的眉目了，再计较也不迟。”
如果这件事能够坐实，沈青瑶就算死不了，也会蜕层皮，但真要实现，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沈朝颜信奉的是，要么不做，继续扮猪吃老虎，麻痹敌人。一旦做了，就必须一击重挫，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阿澄却以为她还有所顾虑，便仍跪着道：“小的会自个儿查证，不劳大姑娘费心。小的只求，倘若最后真查到了二姑娘头上，大姑娘能为小的斡旋一二。”
说罢，阿澄行了个大礼，“若大姑娘答应，小的便只认大姑娘为主，日后但凭大姑娘差遣。”
沈朝颜勾唇：“你这是……不打算认我爹做主子了？”
阿澄仍然以身伏地，看不到神色，但他两只手默默攥成了拳头，显然有所挣扎。
“是。”
阿澄声音微颤，“谁能为阿吉讨回公道，小的便认谁做主，哪怕为此做了背信弃主之人，也无怨无悔，请大姑娘成全！”
“好，我应了。”沈朝颜心底微叹，“若以后有什么消息，你与秋菊联系便是。”
“谢大姑娘！”
阿澄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又重重地给沈朝颜磕了个头，戴上兜帽悄然离开。
秋菊忍不住问道：“大姑娘，您说二姑娘真的会害阿吉么？”
一个大活人，在府里说不见便不见了，若真是人为，那阿吉恐怕凶多吉少了。
好歹是条人命呐，秋菊想想都打了寒颤。
“尚不好下定论。”沈朝颜没把话说死，“且等着阿澄那边的消息吧。”
春兰却道：“依奴婢看，咱们那个二姑娘，就算把人一刀抹了脖子，奴婢也不奇怪。”
沈朝颜失笑：“你又知道了？”
“那是自然。”春兰分析得头头是道，“自打奴婢来了沈府，便瞧二姑娘哪里都怪怪的，表面上跟小白兔似的，可奴婢总觉着头皮发麻。”
沈朝颜便想起前世，春兰好像的确因为顶撞了沈青瑶，被沈青瑶卖出了府。
虽然如今她不怕沈青瑶来找自己院里人的麻烦，却还是叮嘱道：“这些话，你在沧汐院说说便是了，当着她的面儿，你装也要装得像些。”
“奴婢省得。”
春兰狗腿子地笑笑，“原先奴婢觉着您总被她骗得团团转，才气不过。如今您都认清她了，奴婢才不与她一般计较呢。”
……
过了几日，宫里的佟嬷嬷来到沈府。因着府里方姨娘执掌中馈，即便说出去于礼有失，也只能由方姨娘接待。
“老身是方淑妃身边的。”
佟嬷嬷一来就说明来意，“淑妃娘娘有令，让老身来接沈大姑娘入宫走一趟。”
方姨娘心底了然，面容上却又惊又喜，忙唤丫鬟去寻沈朝颜。
“淑妃娘娘可有说，寻我家朝颜什么事儿？”方姨娘故意问道。
佟嬷嬷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不屑，冷着脸道：“宫里贵人的想法，也是你能问的？”
“是是，妾身多嘴了。”方姨娘讪讪赔笑。
佟嬷嬷自顾自地坐着喝茶，才一口便把茶又吐了回去。
方姨娘忙问：“可是茶水不合嬷嬷口味？”
“这也怪不得你，老身平日喝的都是娘娘赏的茶。”
佟嬷嬷拿帕子擦了擦嘴，嘲讽道，“毕竟沈府不算什么高门大户，又没个像样的主母当家，待客不周也情有可原。”
方姨娘尴尬地僵着笑脸，心里却骂，不就是个宫里的奴才，神气什么呢！
佟嬷嬷却不觉得自己过分，倘若今日她去的是一品大员的府邸，老老实实站着等人也是应该的。
可沈府小门小户的，又让一个姨娘来见她，这对见惯了贵人的嬷嬷来说，属实瞧不上。
更何况，哪怕去了相府，也得是正经主母招待宫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