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老者拖着少年来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坐在青石上，一边享受着美酒，一边自语，“就这里吧，风水不错，下辈子投胎希望能到个好人家……”
弯腰拾起一旁的铁铲，开始就地掘土，动作熟练，一看就是长干这种事，看似枯干瘦小，但并不怎么费力。
最后将少年平放在坑里，“哎，就在此地安息吧，千万别怨恨于我……”
最后还不忘将酒水倒些在少年脸上，用手擦了擦污垢，已是告慰。
突然，坑里的少年一激灵，猛的坐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老者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你……你是人是鬼？”
少年左右看了看，“这是哪？”
“这是……血魔岭。”
“你到底是人是鬼？”
少年恢复了少许清明，好像想起了什么？
竟嚎啕大哭，哭的寸断肝肠。
“娘……”
老者慢慢爬起，掸了掸身上的土，并没有上前制止，只是坐在一旁细品着美酒，“又是一个苦命的娃，世道不公，因果循环何时了。”
少年几度晕厥，最后终于止住了哭声。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烤熟的半条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后腿，伸手递了过去。
“饿坏了吧！”
少年咽了口唾液，肚子“咕噜噜”的响起。
“小子，你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想要报仇最起码你得活着，不像……”
话说了一半，好像忌惮什么，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转移话锋接着说道:“人生劫难可以摧残肉体，折断脊梁又如何，但意志不可被打垮，想报深仇得先把身体养好，这样才会有机会，不然就下辈子喽！”
少年听着老者的话，呆滞的眼神开始出现光泽，猛的爬起，接过食物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
老者点了点头，自顾着低头喝着酒，半眯着眼睛。
少年猛的抬起头看着老者，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老人家我要修炼，我要成为强者，我要报仇。”
语气铿锵有力，眼神中带着坚定。
老者被这冷不防一句话吓了一跳，一口酒好悬没喷出来。
“臭小子你能不能小点声，诚心要吓死我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快吃吧，活着比啥都强，我听他们说你是凡根，根本不能修炼……”
听到这，少年张大了嘴巴，身体一震，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不能修行？”
看着眼前的八九岁的少年，邋遢是邋遢了些，但还算清秀，老者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再打击他。
抿了口酒说道:“这也不尽然，一切都有意外，凡人也能脱胎换骨，只要足够坚强努力，逆天改命还是有机会的。”
“了凡成仙，听说过吗？”
少年点了点头，“村里教书的先生曾经讲过，凡人修仙须行善积德、惩恶扬善就会增加自身功德，凡人飞升，也能位列仙班。”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啊，你还是有机会的，不要在意什么这根那根的，多是世人愚昧的说法。”
老者说完自己都不信，既然上天给了这少年一线生机，即使自己说了谎言那也是善意的，并不觉得有啥不对。
“你叫什么名字？”
“尘一凡。”
“这名字，尘世一凡夫，人如其名，概括一生，”老者摇头苦笑。
“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我的亲人都被害了，”少年说着眼泪再一次流下。
“哎，你我也算有缘，在我还没尘归尘、土归土之际就先跟着我吧！”
“但不能抛头露面，叫人发现我也护不住你，那时你只能认命，。”
“嗯！谢谢爷爷，”说完少年跪在地上给老者磕了个头。
“还算聪慧，看来都是天意，既然天意不可违，那就随缘吧，老者领着少年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自此以后，所有日常的活计，少年一人全包了，砍柴做饭，洗衣打扫，随说住在简易的茅棚里，睡着几块木板拼凑成的床，但似乎也有了家的温暖。
老者每日除了在路口候命外，其余时间都是躺在青石上喝着小酒晒着太阳，乐呵呵的看着少年忙碌的身影。
这样安静的日子过一年有余，老者的身体每况日下，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没怎么下床，咳嗽不停。
全亏了少年的悉心照料，才得以维持这么久。
这日，老者将少年叫到床前，通过一年多的相处，目光中透着对这孩子的喜爱。
“一凡啊……”
“咳咳！”
“爷爷”
“我可能要走了，没想到游历世间数百载，末了才遇到了你，咳咳……”
少年守在床前，眼睛微红，眼泪劈了啪啦滴落，“爷爷你不要走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上山采药，您一定能好起来的。”
老者无力的摆了摆手，“傻孩子，我的命数已到，自己知道，只可惜我们爷俩相识恨晚，本以为我死后会带走一切，重归虚无，咳咳……”
“既然有缘，那就送你一场机缘吧！”
说着老者从枕下摸出一个破旧的小木盒，递给少年。
嘱咐道:“里面有颗‘九转混元丹，’千万记住吃掉，不可暴露人前……咳咳……”
“这本是为我自己续命所留。”
“爷爷那您快吃下，”少年焦急的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没用了，记住千万不要为我收尸，马上离开这里，以免引来祸端，日后自会有人来料理，咳咳……”
看着伤心欲绝的少年，老者露出一丝微笑，“别难过，只不过是个躯体，换掉而已。”
“我走后，你一直向南走，……你要尽可能拜在玄清山……门下。”
“咳咳……”
“爷爷您歇会，”少年轻抚着老人的后背。
“我给您倒杯水，先别说话了。”
“谨记远……离血魔岭，咳咳……在没有能力之前千万别急着……报仇……”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孩子，别难过……咳咳……我希望有朝一日在仙界……能看到你的身影……我叫……灵阳……”
老人话没说完，身子一僵，头歪向了一旁，停在半空的手落了下来。
“爷爷……”
少年强忍着眼泪，心如刀绞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他知道爷爷走了。
这是在最绝望时候收留自己，视为亲人的老者，死后连后事自己都不能为其操办，最后一刻还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就这样守着老人家尸体整整一夜，临近天明，少年跪在地上，嘭嘭，连磕了数个响头。
收起木盒揣进怀里，简单收拾一番，在不舍中慢慢退出茅棚，关好简易的木门。
缓缓走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