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我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直到小刘走过来拉我。
“小琴,这两年多来,你一直都很坚强,可以说整个医院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哪怕你家庭破裂,净身出户,你都挺了过来,不要因为这些就……至少现在阿肆还活着,你要好好陪着他啊,别等到时……真的怎样了,去后悔。”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进了病房。
阿肆还没有醒过来,瘦小的小身子落在被窝里,那么一小点,还不够看的。那张漂亮的小脸太过苍白,让人看着心疼,那小拳头虽然握着,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的眼睛胀了起来,差点又哭出来。最后强忍着走到床边,轻轻将他抱了抱。
第二天下午,阿肆终于醒了过来,我欢喜得不得了,忙给他喂吃的喂喝的。他都用得不多。
“阿肆,你先前不是想去迪士尼玩吗?过两天妈妈就带你去。”看着剩下大半的粥,我心如刀割,强忍着难受才出的声。
听我说要带他去迪士尼玩,他的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妈妈不是说要等我长高一厘米才去的吗?”
“妈妈昨天偷偷量过了,你已经长到了。”我没敢告诉他,他的病情很糟糕,只能撒谎。
他点了点头,“妈妈。”
明明有话说,却只在叫了我之后再不说话,那双闪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心事。
我倾身过去,“宝宝,想说什么就说吧,只要妈妈做得到的一定满足。”
他这才放松下来,“我想爸爸。”
我的心狠狠一震,“你想见……林、爸爸?”
他摇头,“我想见自己的爸爸,生我的爸爸。”
“你……”
他曾经有问起过生父的事,我去找过林承轩,但没有问出结果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我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那一刻,我的眼泪终是没止住,叭嗒掉落。
“妈妈,我说错话了吗?”看到我的眼泪,他再次紧张起来。
我用力摇头,“没有。”
我那是在内疚。
这个想法应该不是他突然才有的,肯定憋了许久,而我只顾着自己的生活,从不去探知他的内心。时到今日,方才知道他对父爱是如此地渴望。
“妈妈……”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一定要满足他愿望,于是最后点头,“妈妈帮阿肆找爸爸,妈妈绝对不会让阿肆做个没爸爸的孩子!”
阿肆嘴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妈妈,有了爸爸,就有人照顾你了,有了爸爸,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迪士尼玩,你
不需要老一个人抱着我,爸爸可以帮忙的。”
要不是强忍着,我还真会哭起来。阿肆这个孩子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对我的关心。这样好的孩子,上天为什么不能给他多一点时光呢?
我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
“阿肆想要爸爸,你……上哪儿给他找一个啊。”
小刘刚刚也在里头,自然是听到了的。她并不知道我被林承轩等人卖的事,但也担忧无比。
我摇摇头。
说实话,找这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但这是阿肆最迫切想要的啊。于是,我决定再去找林承轩。
即使一百万个不愿意,我还是来到了林承轩的公司,我不去任宅,一来不想见到任欣儿,二来害怕有记者什么的围在那里,惹出什么事端来。
时隔这么久,再次来到这里,竟有丝恍惚。依然记得就在这里,我猛然知道了林承轩出轨的事情,点了煤气罐。
当时是因为阿肆才没有真的与林承轩同归于尽,如今又是为了他,来找我最恨的人。
让人意外的是,我竟又与任欣儿碰上了。
她看到我,一对眼睛都要突出来,那表情感觉要吃人。我并不想跟她闹,但她几次三番找我麻烦,现在又把事情闹
得这么大,害得我和乾程以及任欣儿都骑虎难下,最可耻的是我最终不得不背负第三者的罪名,我恨死她了!
不把她治住,我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更难过,于是大步走了过去,“任欣儿,做事不计后果,你当真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么?”
“你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任欣儿露出十分不满的样子来。
我扯唇露出嘲笑的表情,“这可不像你任欣儿啊,你不是说自己做过的事都会认吗?怎么这会儿怂成了这样?你别说那些莫名其妙去医院找小三的人不是你指使的,那些前来找我闹的记者不是你鼓动的!”
任欣儿的脸阴了阴,片刻又扬起了下巴,“怎么?你怕了?这么说起来,你真是那个破坏我姐婚姻的小三了?”
“我从来都不是小三!”我低吼着,对这个词反感到了极致。
她点头,“那不就结了?”说着,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我任欣儿明人不做暗事 ,干了的事儿绝对不会不认,这话,依然有效!你说我找你去吓人,对,我是找人了。不过那也只是吓吓嘛,你要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吓?至于那些所谓的记者,可不是我请的。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我不会乱动
你。当然,如果一旦让我找到证据,证明那个人是你,绝对不是找记者这么简单!”
她的面孔一时变得狰狞,而我却愣在了当场。记者的事不是她踢破的,到底会是谁?我不想相信她的话,但任欣儿向来高调,她从来一副不屑跟我撒谎的样子,可能真不是她做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林承轩吗?
也不太可能啊,林承轩敢得罪乾程?乾程虽然被拘在家里,可并非一辈子不出来啊。秋后算账,就算他是任欣儿的男人也怕不顶用。
那天我没找到林承轩,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我始终觉得最近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下去,总得找出个突破口。
我和乾程以及任楚儿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掉,否则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我更不希望的是有人去医院闹,对阿肆造成伤害。他都病成那样了,若是还传出这样不好的消息,一定受不住的。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找任楚儿。乾程不在,现在只剩下我和她两个当事人,我们至少可以商量一下。
我调出了任楚儿的电话号码,原本以为一辈子不会用到,现在却不得不给她打过去。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号码显示已关机。我的心,顿时凉地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