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这一掌用了全力，她毫无防备，挨得结结实实。
她一捂脸，这才后知后觉，立刻跳起来要跟我干架。我做好了跟她打架的准备，小刘插到我们中间，把我们分开，“有话好说嘛。”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她敢再咒我儿子，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那天的我凶猛无比，连眼神都透着要吃人的劲。谁敢诅咒我的儿子，我就会跟她拼命！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凶狠，那个女人竟没敢再说话，只看向小刘，说要医院给她个说法。
“她家儿子打人还有理了不是？难怪儿子这么没教养呢，跟妈学的！”
我的火气总算降了些下来，去看她，“有事说事儿，你骂我没教养我不会生气，但诅咒我的儿子就是不行！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儿子正病着，有人诅咒他，你愿意接受吗？”
女人没有接话，嘴里囔囔起来，“报警，说什么也要报警！”
“报警能解决什么问题？您跑到人家病房来诅咒人家的儿子，到了派出所，人家也说你嘴贱！”小刘适时提醒她。
女人这才僵着脸没了气势。
我坐了下来，去看阿肆，“这是怎么回事？是
不是你打了人家？”
阿肆此时抿着嘴，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倔强。
“不管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好的，跟人家道歉吧。”
我的决定让阿肆红了眼，猛抬起来看着我，一副要哭的样子却不肯流眼泪。
我抹了一把头发，“妈刚刚虽然打了人，但并不是因为要护着你，而是接受不了别人对我孩子的诅咒。阿肆，妈妈给你做了不好的榜样，妈妈道歉，对不起。”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诅咒阿肆，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会打人的。阿肆是我心头的伤，谁都不能拿他的病说事儿。经过太多的恐惧，又好几次差点失去他，我变得敏感易怒，只要听到这些诅咒就会发疯。
他僵硬的脖子压了下去，头压得低低的。我轻轻抚上他的后颈，“你是男孩子，将来要长大成顶天立地的男孩子，更要勇于担当，更要明辨是非，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今天这人打错了就跟人道歉。”
“对不起。”好一会儿，他低低出了声，对那个隐在角落里的男孩子道。那小孩长得比他壮，个子也比他高，我都搞不清楚，阿肆到底是怎么把他打倒的。
刚刚那个嚣张的女人重重一哼了一声，“这次就
算了，再有下次，你们就别想在这里头住了！”说完，气咻咻地离去。
我没精打采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觉得自己做为母亲这个角色太失败了，竟然当着儿子的面跟人干架。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批评阿肆？
我愁眉不展，满腹心事。小刘走过来，把我拉了出去，“今天这事儿，也不怪阿肆，碰上谁说自己是野人，是妈出去卖生下来的，都会生气。说起来，惹这事的是你前婆婆。”
“林献花？”我一惊，没想到林献花会到医院来。
小刘点头，“是啊，她今天过来了，我还想着呢，你没离婚之前她都没关心过这个小孙子，你跟她儿子离了婚，她怎么好心起来了。没想到的是，她满医院里散播谣言，说你不干净，男人跟了一个又一个，还拿了几张老男人的照片出来给人家看。阿肆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指着阿肆，告诉人家，那就是你的儿子，还说阿肆就是你在卖的时候怀的，连爹是谁的都不知道！”
小刘这话把我气得身子一个劲地发抖，这个人渣，把我卖掉后却把错误归在我身上！可恨！我今天那巴掌应该扇在她脸上才对！
“这不，刚刚那
个小男孩平日里就因为自己长得不如阿肆，不受欢迎，各种不满。正好逮到这个机会，一个劲地喊阿肆是野种，是老妈卖的时候生的，说的话可难听了。别看阿肆平时挺文静的，发起火来好可怕，他扑过去直接就把大胖子给撂倒，不客气地给了几家伙！”
小刘这话里还有对阿肆赞赏满满的意思。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一阵泛疼，大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要孩子来承担？林献花，真是太过分了！而可怜的阿肆，竟半句都不为自己辩解，他越是这样，我越心疼。
我回了病房。
阿肆已经躺下，背对着我。他瘦削的肩膀不盈一把，骨头都快要露出来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对不起啊，阿肆，这次你受委屈了。妈妈知道你跟那个孩子道歉并非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不想妈妈难过，也不想那个阿姨纠缠妈妈。”
阿肆这才转过脸来看我，大眼巴巴地闪着，不管多聪明，他终究只是个孩子，正属于童真无限的年龄。
“妈妈，我的爸爸到底是谁？”
“这……”他这问话将我僵在了那里。
我想骗他，说他的父亲早已死去，但绝对是品德高尚的人物，我们之间没有可
耻的买卖，是真心真意的爱情。但最后，我还是拒绝了欺骗，如实回应，“坦白说，妈妈也不知道你爸爸是谁，但这并不代表妈妈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无耻的女人。妈妈在感情方面绝对专一，从来没有欺骗过谁，也没有拿自己做过交易，阿肆，妈妈没有做过坏事。”
做坏事的，是林承轩和林献花那对人渣！
阿肆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是不会做坏事的。但阿肆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
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对父亲的渴望，直瞅进了我的心底，瞅得我胸口一阵闷疼。
他的父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阿肆，我会想办法弄明白的。”如果阿肆不问，我还真打算这么糊糊涂涂下去了。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怕，怕那个男人肚大肠肥，下流无耻，怕那个男人妻妾成群，儿女满屋，怕……
总之，我怕的事情太多了。但阿肆已经问出了口，我不想他再被别人骂是没爸的孩子，我想通了，要真如我想的那样，我顶多不告诉那个男人，他有个阿肆就好了。
这件事，知情者只有林承轩，我决定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