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年路过的时候,就看到百里无双左右徘徊,看上去像是被结界困住了似的,他连忙跳上假山,想翻过去查看情况,随时准备救主。
显然,救是不用救的,他还没跑到面前,百里无双就自行想通甩开袖子气冲冲地踏进旁边的阵法回自己屋里去了。
“谁惹大人不高兴了?”于年蹲在石柱上。
“于年,你在上面做什么?”空灵的嗓音从下面传来。
于年低头,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白羽大人。”
白羽在外面想来待人和煦:“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异常?”
“额……”于年纠结要不要开口,按理说他是百里无双的亲信,有关于百里无双的任何消息都不能往外传,可白羽和百里无双的关系不一样,他就有些踌躇。
白羽是何等聪明,从他纠结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关于百里无双的事,便问:“他人在哪里?”
“应该是回房了。”
应该?白羽眉梢微微扬起,看来问题挺大。
白羽推开百里无双的房门,里面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白羽抬手一挥,桌上的烛火瞬间点亮,然而床边坐着的人影吓得白羽差点祭出神器。
只见百里无双大刀阔斧地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表情阴沉,脚边茶具瓷盘碎了一地。
发这么大脾气,还真是少见,白羽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明亮。
绕开碎瓷片,手指勾了勾,桌边的木凳
便像是有意识似地自行挪动到了白羽脚边,白羽撩开衣摆坐下:“说罢,是谁那么不识好歹惹咱们城主大人生气了?”
百里无双开口就跟炮仗似的:“说起来就烦,你觉得我像是个小气的人吗?你见过我送出的东西有要回来的时候吗?她倒好,防我跟防贼似的,我连半神器都送给她了她还想怎样?我堂堂一城之主,气量有这么小吗?相当城主夫人的女子从丹阳城内能排到黄级地带外,环绕整个阴阳岛好几圈,她倒好……”
“等等等等。”白羽越听眉头越是紧蹙,“‘她’是谁?跟城主夫人有什么联系?你说的有点乱,好好说让我捋一捋。”
“她就是……”百里无双猛地想起来,凌沐青是凌楚云的三姐,而白羽是凌楚云未来的道侣,那他告诉白羽,会不会挨打?
白羽正听着呢,就没下文了。
“你支支吾吾的,我总感觉没好事。”
“她就是凌沐青。”反正白**会知道的,百里无双也没想瞒着他,破罐子破摔把事情的缘由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得白羽有些怀疑人生,百里无双人看着挺聪明啊,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法子?还立下了契约书,看着上头的条约白羽都被气笑了,他要不要考虑换个合作伙伴……
百里无双看白羽捏着下巴思考,还当他在为自己出谋划策,激动地推搡了他一把,试图寻找共鸣:“你说她是不
是很过分?”
白羽看百里无双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透着几分怜悯:“我先说好,如果将来小云儿知道此事要揍你,我肯定不会帮你的。”
不但不帮忙,说不定还要借机踹上几脚以示忠诚。
百里无双气绝,嚷嚷着要割袍断义。
当然,真的割是不敢割的,只能嚷嚷表示抗议这样子。
白羽叹气,怜爱地摸上百里无双的脑壳:“你可长点心吧,最后别把自己坑进去。”
百里无双觉得莫名其妙,挥开他的手:“别碰老子的头,我在问你呢,你跟我瞎扯些有的没的。”
我瞎扯?白羽内心冷笑,等你翻船的时候就知道我有没有瞎扯了。
百里无双托着腮帮子还在念叨:“虽然说我当时发火是不对,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但我也没怎么样吧,是她先不信任我,我才觉得有点生气的。”
白羽在一旁嘲讽:“你那叫有点生气?摔了一屋子东西叫有、点、生气?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吗?而且你也没听凌沐青解释,怎么想都是你自己太过斤斤计较。”
百里无双被白羽说的开始心虚,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可我堂堂城主也是要面子的,难道真让我去道歉吗?”
白羽简直要被这人的死脑筋打败了,点拨道:“你是不是对凌沐青的感受太过在意了点?”
看他又要为自己辩解,白羽忙抬起手制止他开口:“好,换一个说法,你纠
结那么久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百里无双张口欲来,然而要说出的话又卡在了嗓子眼儿。
白羽就看他的神情从迷茫逐渐变得狰狞,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刚才第一时间想的是:凌沐青为什么没来找他。
这种想法是很没逻辑的,他不对在先,偏偏还想着凌沐青能先低头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有理由原谅她,然后两人又可以恢复成之前和平的契约关系。
可对方明显不会这么想。
“话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羽觉得百里无双的天雷是逃不掉了。
当然,百里无双这时候的感觉可能还很朦胧,远达不到天雷降临的条件,可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白羽以自己过来人的身份再次对百里无双表达了怜悯,然后背着手溜达回去找凌楚云。
一天没见到小云儿,怪想念的。
然后他得知了一个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消息——凌楚云受伤了!
“谁干的?”白羽的瞳眸颜色逐渐加深,瞳孔在刹那间竟然变得椭圆,像是妖兽的瞳眸一样。
凌楚云并没有看到白羽眼瞳的变化,一心一意顺毛安慰道:“你别激动,我已经服下解毒丹了,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梁辉下的毒着实恶毒,凌楚云自己也没想到药粉的毒性那么强,服下解毒丹后身上的**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消下
去,这才被白羽发觉。
滚烫的肌肤被白羽的指尖划过,泛着几分凉意,白羽强忍着心头想杀人的狂躁替她穿好衣服,将头埋在凌楚云脖子间,闷声闷气道:“我看你就是离不开我,要不然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受了伤,以后你去哪儿都只能带着我走了。”
凌楚云心中既好笑又动容,也顺着将头靠在他肩上,软乎乎道:“好呀,那你这辈子都只能跟着我。”
白羽轻笑:“你说话可要算话,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嗯。”
“不行,你怕你反悔,你再说一遍,我用秘法录下来,避免你以后赖账。”
“嗯。”
“小云儿?”
“……”
白羽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无奈地收回掌心中的贝壳,温柔地将人抱到床上。
指尖描绘过细长的眉尖,再到眉眼,秀气的鼻梁,往下是红润饱满的嘴唇,白羽神情柔和,蜻蜓点水般触碰到那处柔软,十分克制不僭越半点。
凌楚云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白羽的声音:“我会等,等你真正长大,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在哪我就去哪,你永远都甩不掉我了,小云儿。”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嗯。”
白羽眼底沾染了笑意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褪下外衫就着床沿边支着脑袋躺下,手臂虚揽着凌楚云的腰身。
素色的床幔降落,豆黄的灯光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