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今天又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梁景衡的思绪。
他看过去,一个小姑娘站在苏溪月面前,正扬起小脸看着她,脸上有些脏脏的,但眼神很清澈。
“我昨日不是给了你们一些银两吗,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苏溪月讶异地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说道:“昨日里把钱拿回来之后,父亲和母亲还是不忍心看到同行的人们就这么受难,所以拿了一大半出来给大家买粮食,剩下的钱打算在城里买个稍微小一点的房子,现下里正在四处询问呢,还没找到落脚处,就先住在这里啦。”
她刚说完,就听见在人群中的她母亲叫她:“小草,快过来帮忙干活,怎么又跟人聊上了!”
“是昨天的那个恩人姐姐来了!”小草应道,她母亲闻言,抬头看过来,见是苏溪月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姑娘今日怎么也来了,孩儿她爸进城里看住的地方去了,只有我带着孩子在这里,姑娘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溪月点点头:“今日来确实是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本来昨天她突然出手相助,小草
娘和小草爹对她虽然感激,但都还有些防备,生怕她是因为图谋不轨才出手相助,但后来到了城外,发现她不仅是帮了他们,还给城外的其他难民布施之后,才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图谋,是真心的为大家着想,这才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姑娘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我们一定知无不言。”小草娘说道。
小草也在一旁积极的附和:“是啊是啊,恩人姐姐人美心善,你问什么我们都会马上告诉你的。”
苏溪月被小草逗笑,沉闷的气氛有些缓解了。
梁景衡看这个情况,已然看出了这个应当就是苏溪月口中救下的那一家人,开口问道:“不知你们从何处而来?”
小草娘并没见过这个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他。
见苏溪月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回答,想起这名男子是同苏溪月一起来的,应当也不会是什么坏人,所以回答道:“庐州。”
梁景衡指了指她身后的其他人:“他们也是吗?”
小草点了点头:“这些都是跟我们一起从庐州来的。”
梁景衡皱起了眉头,按理说水患不止是庐州那一片出现了,庐州附近
的几处也都出现了才是,但逃难过来的这么多难民里,却偏偏都是庐州的,这也着实证明了小草他们一家人所言非虚。
他接着问道:“我听闻你们是因为水灾并没有拿到赈灾款,迫于无奈才来了京城的,可是有此事?”
“那你们在庐州时,当地政府的官员里,哪些是真心为百姓好,那些是空占着官位,却不做实事,只想牟取利益的,你可有听闻?”梁景衡追问道。
小草娘仔细回想了一番,认真回答:“要说真心为百姓好,在我看来,县令大人倒是真心想做个父母官,每次出了什么事,即便是鸡毛蒜皮的案子,他都会照实帮大家处理好,这次水灾一发生,他就想尽了办法救助大家,为了给难民布施,连家里的家具都拿出来典当了不少。”
梁景衡越听越疑惑,既然当地有这么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怎么又还会出了这种赈灾款拨不下去的事故?
苏溪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他之前就问了出来:“既然如此,那你们口中的当地官员又是何人?”
小草娘叹了口气:“县令大人虽然好,但奈何官职太小,总有些力
所不能及的事情,这次的赈灾款一下来,他看到才那些少得可怜的银子,还跟我们一同去上诉了,可惜上面的官员,没一个出来处理此事的。”
“原来如此。”梁景衡低声说着,手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在他和父皇勤勤恳恳地治理下,居然还会出现好官受贪官胁迫不能为百姓办事的情况,如若是放纵这种风气下去,天底下还有何人敢做好官?
“可否具体说说,是哪些官员?”苏溪月又问。
问到这里,小草娘的眼神有些闪躲:“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怕说了惹来杀身之祸。再者,这件事我们也只是听闻了些传言,以我们的身份,还不能亲自去证实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传言里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更加不敢妄断了。”
苏溪月点了点头以示理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问到这里吧,今日之事多谢你们了,若是有人来问起,你们只管说没人问过什么便是。”
“是、是。”小草娘连声应道。
今日出来虽然没有直接问出到底是谁在作恶,但也知道了不少的信息,出城之前苏溪月交待了红袖像昨日小草那
样去买些粮食过来分发给大家,他们问得差不多的时候,红袖刚好也回来了。
帮着一起分发完粮食,苏溪月这才跟梁景衡一起准备回宫了。
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脸色沉重。
她知道他在思量赈灾一事,便也没有打扰他,只在一旁静静坐着。
梁景衡一回到东宫,将苏溪月送回房之后,就径直去了书房,把自己的暗卫叫了进来。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暗卫请安道。
“起来吧,”梁景衡把他叫了起来,说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关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谨听殿下吩咐。”暗卫恭敬地说道。
梁景衡指了指地图上庐州的方位:“这附近发生水患一事,你可有听闻?”
“属下略知一二。”暗卫答道。
梁景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要你去查一查拨去庐州的赈灾款项到底流往了何处。我要知道,钱到底是在那一片没的。”
暗卫听言,连忙抱拳道:“属下领命。”
梁景衡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行动了,并没有再多叮嘱其他,这是他训练出来的暗卫,做事一向严谨又分寸,他无需担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