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就快到了,前面就是。”侯不四道。
“辛苦兄弟了。”胡朗道。
“你这身体倒是好得很,扛着这女人还能跟得上我。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奴隶。”侯不四道。
“奴隶还分一般和不一般的?”胡朗道。
“当然,一般成为奴隶后,会被拉在奴隶市场叫卖,有主家购买时便会在当场刺字,一般左臂刺的是买主家的标识,右臂便是名字。”侯不四道。
闻言胡朗赶紧抬起自己的左臂,向自己的左臂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便向侯不四摇了摇头。
“当今可是乱世,许多人为了生存也都加入到了地方权贵的行列中,参与战斗或者暗杀,这种人就算沦为奴隶被买走刺字,买主也不会在他左臂刺上自家标识,以免以后有什么暗杀行动失败,却被对方知道了来路。”侯不四道。
“侯兄的意思是我或许就是这类人中的一员?”胡朗问道。
“我说不准,不过看胡兄身体健壮挺拔,倒不像是个读书人,反而像是个习武之人。”侯不四道。
“那她呢?”胡朗想起背上名叫阿蔻的女人,赶紧示意侯不四帮忙撩开女人的右臂。
胡朗扭头朝肩上女人看去,果然烙着一个‘鱼’字。
“写的什么?”侯不四道。
“鱼,钓鱼的鱼。”胡朗道。
“钓鱼的鱼?你没认错?”侯不四道。
“绝不会认错,你可知道些什么?”胡朗道。
“这话说来就长了,这里原来叫金石国,群山环绕,矿产颇为丰富,金石国便以冶炼为立国之本,金石国虽小,但此处山川纵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也在这乱世中生存了下去,历经数十年,也成了这天下富庶之地。”少年叹了口气接着说,“却也正因如此,随着财货越积越多,终被各国觊觎,两年前被祟国围困数月,后来不得不开城迎敌,虽血战三日夜,但终是矢尽援绝,被祟国占了去,现在已经叫金石城了。”
“这和这鱼字有什么关系?”胡朗道。
“祟国攻占金石之时,其他各国居然没有任何一方派兵来援,你要知道,占了金石,便占了这天下四分之一的铜,现在正逢乱世,铜乃制作兵器必备资源,各国居然如此放任祟国攻占金石,你不觉得奇怪么?”侯不四道。
“如此来看便是各国在战争之前就与祟国达成了某种条件。”胡朗道。
“本来事情理应如此,既然事前就分好了利益,各自按约行事便好,但说也奇怪,金石战败后,这几国好像对先前分配好的利益不甚满意,便又出现了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侯不四道。
“后来呢?”胡朗道。
“后来因为一个江湖势力的斡旋,这几国倒是不争了,各自派人一起寻了处山谷,建了条商巷,做起了生意。”侯不四道。
“这江湖势力居然能介入各国的纷争中?”胡朗道。
“因为那可是天下最有实力的组织‘流泉’。若论财力,各国均不能与之抗衡,这组织虽大,却也神秘的很,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谁是他的创立者。”侯不四道。
“所以在这鱼龙巷内,各国倒安生了?”胡朗问道。
“各国皆是为利而来,既然这地方能满足各方的要求,自然也就安生了。甚至连祟国干脆也加入了,在那鱼龙巷里坐起了生意。”,”侯不四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阿蔻便是鱼龙巷的奴隶,甚至说不定连我也是这鱼龙巷的人。”胡朗道。
“白兄也不必着急,你现在去鱼龙巷也不知是福是祸,还是等这女子醒过来先问一问得好。”侯不四道。
胡朗一听侯不四叫他白兄,方才想起自己手臂上刺的字,忙道:“候兄还是叫我胡朗吧,叫白兄我听得别扭,至于这手臂上的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那我以后便叫你胡兄。”侯不四对胡朗抱拳一笑道,随后又加快脚步带起路来。
天色更暗了,一眼望去,前方依稀出现了一座扎着篱笆的院子。
侯不四指着不远处的院子高兴的说道:“到了。”
说着便几个箭步冲了出去,口中喊道:“大牛,二牛,娘子,快出来!来客人了!”
“胡兄,你快点,我给你介绍介绍!”说罢又转身朝胡朗招了招手示意胡朗赶紧过来。
胡朗正打量着这个院子,只见这院子极其简陋,院内也就六间茅屋,每间茅屋的旁边倒是种着一些蔬菜。
“咦?人呢?”侯不四疑惑道。
“娘子!”侯不四一边喊到,一边快步向院内一个茅屋冲了过去,看来那间茅屋应该就是侯不四的家。
胡朗快步跟上前去走进屋内,这屋内极其简陋,仅有一些陶土罐子装着一些瓜果,另外几把农具摆放得倒还算整齐,除此之外,屋内也就仅剩一张床了,床虽简陋,可床上的被子却显得品质极好,只是屋内却依旧空无一人。
“罢了,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你先把这女人放下吧。我去看看谁家还有空床,安排一下。明日到附近去请个郎中看一看。”侯不四道。
“如此便谢谢了。”胡朗放下阿蔻,赶紧给侯不四
“你跟我出来,去别家看看,我也好介绍一些朋友与你认识。”侯不四道,但他突然脸色一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好。”胡朗还没说完便被侯不四拉着走出茅屋。
“大牛,二牛,你们那还能睡下一个客人吗?”侯不四站在院内对另一座茅屋喊道。
侯不四见没人答应,劲直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这间茅屋的门。
门刚一推开,却听见“噗”的一声,两个人便笔直的倒了下去。
侯不四定睛一看,正是那大牛、二牛。
大牛嘴角的血刚刚凝固,显然是刚死不久,除此之外居然看不见致命伤。
而二牛却凄惨得多,脑袋耷拉在一旁,整个左脸已经朝口腔塌陷了下去,血肉模糊,显然是被重物锤击所致。
相同的是两人都光着上身,双臂上刺着奴隶印记的皮肤都被人割了去,只剩下两只露着白骨的双臂。
侯不四见状却没有大惊失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而胡朗站在院中一动不动,早就已经被吓傻了。
“这院里就剩你们三个了吗?”突然一个声音在院中响起,两人回过神来,见一壮一瘦两人正站在侯不四的茅屋前,壮汉肩上还扛着那个胡朗一路背下来的神秘女子阿蔻。
侯不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两人,两人都身着黑衣,蒙着面。一人极瘦,腰间挂着两把匕首,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般使用这种短兵的人,并不善于缠斗,所习武功讲究一击必杀,想必大牛便是遭了此人的道。
另一个则长得极高,当八尺有余,此时虽赤手空拳,但腰间一对指虎却格外引人注目,一看便是硬功夫了得,一拳击碎二牛头骨的应当就是此人了。
“这女子好像正是队长说要找的女子,据说是从鱼龙巷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逃出来的。”两人中的壮汉道。
“哈哈哈,是吗?怎么样?我就告诉你先别走,再等一等肯定还有大货,我出门前算过一卦,说这一趟必定会发大财,哈哈哈。如果她便是队长要找的人,拿她回去赏银定不会少,何况还是个活的,这可比拿回去几张死人皮值钱得多。”瘦子说道,还高兴的拍了拍壮汉肩上女人的屁股。
“你们是金石城的人还是鱼龙巷的人?”侯不四脸色一沉道。
“是金石城还是鱼龙巷对你来说有关系吗?你只需要知道在我们手里还没有能逃走的奴隶。”瘦子道。
“你们把其他人怎么了?”侯不四道。
“束手就缚的那几个吧,我们已经带走了,至于抵抗不从的,就像你刚才见到的那两位一样咯。好在其他人比较聪明,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瘦子笑道。
“我的娘子和其他人呢?”侯不四道。
“你是说这屋里的女人?你若没看见他们的尸体,那便是已经被我们的人带走了,我们也不是非杀人不可,毕竟活的和死的,价钱可不一样。”瘦子说着掏出自己腰间的两把匕首,拿在眼前晃了晃对胡朗和侯不四威胁到,“接下来,该你们做选择了。”
胡朗此刻早就不知所措,只得回头看了看侯不四,却见侯不四依旧站在大牛和二牛的茅屋门口,动也没有动。
“你们在磨蹭什么?难道说,你们并不想活?”瘦子道。
瘦子问完却依旧没有人答话,胡朗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侯不四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罢了,你先追上大部队,把这女人带回去领赏,我来陪他们玩一玩。”瘦子转身对壮汉说道。
壮汉闻言转身便走,一句多的话也没有,似乎在他看来,这瘦子对付眼前这两个奴隶,已是瓮中捉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