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这小郎中,倒还有两下子,不是个庸医。”
少女依靠着二楼的栏杆,扭头望向那行医救人的谭一,半褒半贬地说道。
看了半晌之后似是觉得无趣,她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盈儿,此番前去玉剑门,可莫要贪玩,要尽可能的修习仙法,学不会也不要气馁,这也没办法。”
这姑娘,自然是上午嘲笑谭一的那个娇俏少女。
而此刻开口的,便是那中年美妇了。
“知道啦~云姨,这一路上您都跟我叨念好多遍啦!”
少女假装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颇为幽怨的看那云姨一眼。
“哎,你这丫头,总是这般让人放心不下。”
云姨嗔怪道。
“不过云姨也只能送你到此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云姨抿了抿嘴唇,轻轻上手抚摸了一下夏盈的青丝。
“放心吧云姨,来的时候爹都跟我说了,而且再过几个月,盈儿可都十八岁了!“
少女还是那般跳脱的模样,看起来青春活力,煞是惹人怜爱。
“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盈儿也不要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云姨的话你要记得,人心险恶,一切小心为上,毕竟那玉剑门,是仙家之地,不比得...”
似是觉得还想说些什么,云姨又唠唠叨叨了接近半个时辰。
直到夏盈的头犹如小鸡蚀米般,不住地点头犯困,她方才宠溺一笑,停了下来。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云姨边感慨着,边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点点星光,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
“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谭一刚刚睡醒,正推开门打算今日继续去问询这玉剑门在何处,却见得昨日救的那男人带着女儿,已是跪在门口。
“万万使不得...大叔...”
谭一连忙将二人扶起,他自小便跟随父亲生活在那小村落中,来看病的多半也都是街坊邻居,远些也不过就是隔壁村子的大叔大妈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治病救人,医者本分,您二位不必如此...“
将二人请入屋内小坐,片刻后,男人一边叹气,一边对着谭一诉说道。
“恩公您有所不知,玉儿还小,她娘又身患恶疾,这一家子全靠我四处贩卖点货品赚点散碎银子。”
“如果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玉儿还有孩子她娘...哎...”
说到动情处,眼见男人眼底深泛泪珠,谭一见状不对,连忙出言打断。
“嗯?身患恶疾?”
“不知大叔,可否描述一下是何症状,我看看是否有良方,帮你一二。”
“这..."
听闻谭一所言,男人倒是突然犹豫了起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旁边的小姑娘玉儿,双眸突然闪过希翼的光芒。
她拉了拉男人的衣袖,但是过了片刻,却也是缓缓摇了摇头。
"您放心,我爹的医术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虽然我只是学了些皮毛。”
“就算是一些顽疾,这些年来,我也跟随家父见识过了不少。所有疑难杂症,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您相信我,还请告知于些许。我也好提前对症下药,寻觅良方,有所准备啊。“
虽说谭一此番是以解开父亲所留信件的谜团为主,但所谓医者仁心。
谭言松固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似不太靠谱,但不得不说,关于治病救人和做人知世明理这方面,他自谭一年幼时便是对其灌输。
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谭一自然也是一直以一方医者自居。
他同他爹一样虽是个贪财的小人物,不敢说把救人于水火为己任,但是能帮上忙的,作为一个医者来说,还是要尽力帮上一帮。
用谭言松的话来说,大概,也算是图一福报吧。
“恩公...算了...您就当我没说过...大恩不言谢...”
男人眉头紧锁,不停地纠结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长舒一口气,还是决定不再和谭一诉说此事,起身就作状告辞。
但越是如此,谭一反倒是愈发好奇。
对医者而言,见世间奇症,也是对自身医术的一种磨炼。
谭一虽然身无所长,但唯独在医术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执着。
当下他三步并两步走到男人身前,又好声劝道。
“大叔,您可知我们做郎中的,不仅仅是喜欢治病救人,见一见这世间疑难杂症对我们也是有所裨益的。”
“您就当...嗯...帮我一个小忙,带我增长见闻好了。”
男人愣住,眼见着谭一如此古道热肠,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
“爹...大哥哥可厉害了...”
玉儿此刻抬起明眸,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己的爹爹。
犹豫再三,男人紧皱的眉头终是松开了几分,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罢了,那恩公便受累,随我前去一趟吧...只是稍有些路程,大概需要两日左右...不过我有贩货用的马车,委屈您屈尊了。”
“哈哈哈,我亦是一俗人而已,大叔不必讲究那些。我们何时起程?”
“我的货已经上好了,听恩公的。”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其实这城内谭一昨日便是打听得差不多了,今日就算打听,多半也是没什么收获。
此时若是跟着男人离去,不仅省了自己拿腿赶路,也能再去新的地方打听打听,再者还可增长一下病理见闻。
一举三得,当下还有那么几分迫切。
“哒...哒...哒...”
一晃一日多便是过去,男人赶车之时,谭一入夜也在车上小憩些许,旁边的玉儿此时传来阵阵微弱鼾声。
醒来之时,夜色还未褪去。
临近清晨时分正是露寒,谭一看向一旁,微微一笑,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衣袍,轻轻地披在了玉儿身上。
男人回头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大叔,还不知您贵姓呢?”
“啊...我啊...我姓王,村子里的人都管我叫王二,恩公您就称呼我一声王二就行了。”
男人似乎在思考什么,被谭一一番话拉了回来,一时之间略显语无伦次。
“这可使不得,长者为尊,您比我年长,自然还是要称呼您一声王大叔的。”
谭一笑了笑,又继续嘱咐道。
“昨日给您开的药方,您回去后按时服用,只要保证休息,不过度饮酒,一般来说不会出太大问题。”
听得谭一的阵阵叮嘱,王二只是沉默不语,也不做回应,不知道又思考什么去了。
“额...王大叔?不知道您走南闯北,可曾听闻过玉剑门?”
......
谭一见得还是没有回应,便觉得是赶了一天多的路王大叔略有疲惫,于是不再自讨没趣,也不言语。
就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半晌后,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唤声。
车上二人定睛看去,赫然是一个俏丽女子。
她身着一袭青衣素袍,在月色下正在朝着马车招手。
“吁~~~”
当马车行至跟前,王大叔勒了勒缰绳。
那老马颇为不满地喷了一下鼻子,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大叔,我赶路多日,脚实在是太酸了,您能带我一程吗?就顺着大路走一会就好,我歇一会就行。”
女子向前两步,对着赶车的王大叔如此说道,眼神还似有似无地向着车后的谭一瞟了两眼。
“小事,姑娘,上来吧。只是我这马老了,脚力不比当年,可是没那么稳当啊。”
看着眼前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王大叔也没多做犹豫。
横竖他也要往前走,带一程就带一程吧,权当是做好事了。
“没关系的!谢谢大叔!您人真好!”
女子立刻麻利地翻身上了马车,那模样,哪能看出一丝一毫的脚酸?
坐在马车上,女子转过头,认真的打量起谭一。
片刻后,嘴角挑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
“可真巧,果然是这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