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回天悦都的一路上,幽爽都没有再遇到杀手。
修士都很惜命,杀手也不例外。
之前那个杀手差点丢了性命,还被幽爽看见了脸。她完全没必要为了一点钱,再次冒着风险刺杀幽爽。
姜家不太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小结丹修士,花大价钱雇佣一个杀手。幽爽猜测多半是白元槐或者姜倩雇佣的杀手。
他们肯定觉得一个元婴境杀手足够干掉他了,但他们错估了幽爽的实力。
幽爽虽然不强,但也不弱。从元婴境手下逃走的实力,幽爽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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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幽爽终于回到了天悦都。
离开了五年,天悦都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繁华。
站在幽家大门外,再次看到写着幽府二字的门匾,幽爽实在是不知此时该不该高兴。
没过一会儿,幽府门开了。
出来的不是父亲,而是幽爽他的弟弟——幽轩逸。
幽爽没想到他们两人再一次见面时,幽轩逸已经长这么大了。
幽轩逸没了小时候的稚气,也没有了那股咄咄逼人的嚣张。如今的他很是英俊不凡,浑身没有一丝小白脸的柔弱气质,而是散发着一股刺人的锐气。
幽轩逸面容严肃,手中还有一把剑。幽爽知道幽轩逸并不欢迎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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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发,两人直接出手。
双剑交锋,瞬间火花四溅。长剑碰撞声顿时响彻整个幽府。
巨大的力量之下,两人都被弹开。
仅仅交手一剑,两人都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短短五年时间,幽爽从筑基境后期突破到结丹境后期。幽轩逸也达到结丹境后期,距离元婴境只差临门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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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瞬后,两人再次交锋。
瞬时之间,交手数剑,一时之间残影不绝,火光四溢。
幽爽的剑如有大江之势,一剑斩下如千尺瀑布奔流直下,仅是余威便将地砖震碎。
幽轩逸持剑承接,每招如流水一般以柔克刚,以剑卸力。接着幽轩逸就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杀来,
即便幽轩逸招招致命,如细水无孔不入,幽爽也面不改色。他周身就像是有一个密不透风的水帘,幽轩逸每剑都被幽爽抵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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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幽府大门就成了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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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丝毫留手,每一剑都充满了杀意,他们都想了结对方性命。
每一剑的威力越来越大,顿时剑气相互碰撞,四处飞溅。剑气余威在他们身上划出道道鲜血淋淋的伤口。
两人出剑之时,身上的血就会四处飞洒,顿时四周鲜红一片。
很快,两人明白他们的剑术相差无几,使用剑术杀不死对方。
但两人就是不使用其他任何招式法术,不约而同一直使用《幽水海川剑诀》,非要用这剑术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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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高强度全力交手,两人渐渐出现失误。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停手。
双剑碰撞,一声刺耳的滑动声后,两人同时停了手。
棋差一着,幽轩逸输了。
幽爽的剑划过幽轩逸的剑,刺进了幽轩逸胸口。而幽轩逸的剑横在他胸口,没能完全抵挡住幽爽。
不过只有一小节剑尖刺进了幽轩逸胸口,大部分剑气也被他的剑气抵消了。幽轩逸好歹是结丹境,这一剑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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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轩逸咬着牙,恨不得直接撕碎幽爽,“为什么?为什么我赢不了你!”
“不,是你赢了。”
幽爽见到幽轩逸的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听懂。
从出生起,幽轩逸就赢了他很多。幽爽没有母亲疼爱,而他从小都是母亲的呵护,单凭这点幽轩逸就赢了幽爽。
幽爽拔出剑,甩掉剑尖上的鲜血。指着幽轩逸面门,冷眼问他:“父亲去哪里了?”
“三年前,父亲就去北域了。他想要找到那传说中的北原至阳树。但在一年前,父亲的魂灯熄灭了。”幽轩逸捂着胸口,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但眼神依旧要杀他般凶恶。
如果真的能复活已故之人的话,幽兰心早就找到那个方法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看来父亲还是没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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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灯之火与魂灯主人的灵魂联系在一起,人死即灯灭。
如今幽家算是彻底不在了,有些东西他需要带走。幽爽收起了剑,对幽轩逸说:“如今父亲也不在了,那族谱和家史我就带走了。”
幽爽这话直接惹怒了幽轩逸,“我才是嫡子,理应由我继承幽家!”
“我只带走族谱和家史,姜家想要的《幽水海川剑诀》、《幽水清玉心法》,我不会带走。”
这两本法门是幽家先祖幽沉对幽兰心剑道和心法的总结,也是幽家最重要的东西。
小时候,幽爽就已经把它们全部背了下来。怀璧其罪的道理幽爽不是不懂,他带走它们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我才是幽家家主,族谱和家史你没资格带走!”
听到幽轩逸对他的怒斥,幽爽决定还是要告诉他真相。
幽爽看着幽轩逸,语气平淡的对他说:“家史之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历代幽家人的记录却透露除了一件事——幽家子孙受幽兰心血脉的影响,灵根必有水属性。”
幽爽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而你是单金灵根。”
“姜倩对于父亲来说可是有着夺家之恨,杀妻之仇的一个人。父亲怎么可能会和她生子嗣?”
这句话直接一锤定音。说完,幽爽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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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幽爽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这漠视简直和父亲对他的冷漠一模一样。
“哈哈哈。”
突然得知真相,幽轩逸忍不住狂笑,嘲笑自己多年来的愚蠢。
一时之间,各种情绪充满了幽轩逸内心。但最终,一股不甘占满了他此时的内心,“难怪,难怪他从来不愿意正眼看我!”
“难怪他口中只有你的名字!”幽轩逸对幽爽背影怒吼道。刚吼完,幽轩逸就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只见,幽爽脚步一顿,但也仅仅停顿了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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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爽来到藏书阁。
想必族谱和家史上一次被翻动时,还是五年多以前幽爽没有离家的时候。
不出幽爽所料,族谱和家史依旧放在藏书阁的角落。幽爽擦了擦书上厚厚的灰尘,将它们好好收进了储物戒中。
离开藏书阁,幽爽转头就有去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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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之上供奉着除了幽兰心以外,幽氏历代人的灵牌。灵牌前是他们已经熄灭的魂灯。
祠堂的一切都显得冰冷而肃穆,幽爽却不会这么觉得。
幽爽从小就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唯一愿意听他说话的就只有祠堂里先辈的灵牌了,但幽爽这次不是来找先辈们聊天的。
刚一到祠堂,幽爽就跪了下来。
“幽爽不孝,还望列祖列宗恕罪。”说完,幽爽磕了三个头。
幽爽起身,剑指念诀,用灵力点燃了整个祠堂。
点燃的是幽家曾经的辉煌,也是他的血脉传承,从这一刻起幽爽就是一个散修了。
背后一片火光,幽爽面色平静的走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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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和刺眼火光惊动了整个幽府。
姜倩赶来质问他,“你都干了什么!”
幽爽看见姜倩心中就冒出一股怒火,恨不得直接杀了她,“功法心决都可以给你们,但我幽家先辈的灵位,不会留给任何外人!”
姜倩也没有幽爽多说,她直接给护院下令,“杀了他!”
护院杀来,将幽爽围在了中间。
幽爽一时之间怒血上涌,愤怒充满了他整个脑袋。
一剑·长恨!
幽爽将长剑重重的插进地面,罡风瞬间掀飞所有护院。剑气如虹,大地遍布裂纹,四周皆化为平地,半个幽府就此消失。
幽爽拔剑直指姜倩,“不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看着姜倩,幽爽是真的想杀了她,但他并没有动手。寒叔的遗愿,幽爽没有忘记。
放下仇恨,一心问道。这八个字想要真正做到,实在是难!
幽爽咬紧牙关,最终还是把剑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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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姜倩身边的丫鬟:“李嬷嬷在哪里?”
这个丫鬟很是怕他,说话的声音都颤颤巍巍,“李嬷嬷前年就已经去世了。”
李嬷嬷是看着幽爽父母长大的幽家老人,也是照顾幽爽长大的人了。看来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幽爽留恋了。
幽爽没再多做一刻停留,木着脸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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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爽走后,姜倩赶来关心他的伤势,但幽轩逸并不想理睬她。
从幽爽哪里得知的事,让幽轩逸很难冷静下来和姜倩说话。
幽轩逸没有多和姜倩多说一句话,径直回了自己房间疗伤。虽然他受的伤并不重,但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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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有人敲了敲他的门。
“进来。”
只见姜倩面色不太好的对他说:“姜家来人了。”
幽轩逸冷着脸,看了看姜倩。他不用猜也知道,来的这个人多半就是白元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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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轩逸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东西他无力改变。
母亲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从小到大,母亲把她力所能及的最好东西都给了他,最好的法宝,最好的丹药,最好的老师。
随着年龄长大,他也了解到了父亲与母亲之间恩恩怨怨。
当年祖父病重,姜家有药能救祖父。姜家用宝药胁迫父亲,强行让母亲嫁进了幽家。父亲本来是严词拒绝的,他宁愿不孝,也不愿辜负秦姨娘,但秦姨娘为救祖父,妥协了,甘愿为妾。
祖父在几十年前坐化后,矛盾再也藏不住,越来越严重。
在父亲眼里,母亲是夺他家族,坑害秦姨娘的人
在母亲眼里,父亲是毁她一生的人。
幽轩逸一直想努力证明自己,尽量让父亲和母亲和解。
越是努力,幽轩逸越是嫉妒幽爽。因为无论他怎么努力,父亲眼里也只有幽爽。
小时候,幽轩逸发誓一定要超越幽爽,然后向父亲证明他比幽爽给优秀。如今他才知道,他甚至都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
这么多年以来,父亲不杀他,不是因为父亲宅心仁厚,而是因为父亲还有幽爽。父亲杀了他,母亲一定会杀了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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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府的大堂已经在幽爽的那一击下化为废墟了,只有还算完好的一个院子能待客。
幽轩逸在外面就能看出这待客院子有多么破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意外。
白元槐竟然能忍受这个破破烂烂的院子?看来那两本书的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幽轩逸刚一进去,白元槐就连忙问他:“那家伙有没有带走《幽水海川剑诀》和《幽水清玉心法》?”
幽轩逸冷着脸,“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白元槐长舒一大口气,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我还是先将那两本书带回姜家吧。这样更保险。”
“《幽水清玉心法》只有单水灵根、纯水灵根、或者变异水灵才能修炼。《幽水海川剑诀》就算天资聪颖的修士也必须日日练习,才有可能小成。”说完,看白元槐的表情,幽轩逸就知道白元槐没有相信他的话。
幽轩逸本以为白元槐一个合体境剑修,眼光和见识会和普通剑修有些不同。如今看来白元槐也不过是个剑道庸才。
看到幽家历代人都是远超众人的剑修,庸才剑修就只知道羡慕幽家有强大的剑道功法和剑道心法,殊不知幽家的这两本道法要求苛刻,难度惊人。
虽然没有幽爽看的仔细,但幽轩逸其实也是看过家史和族谱的。
幽家剑修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那两本书,而是因为幽家之人,不是全心全意扑剑道上的剑痴,就是为了剑道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剑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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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带走就带走吧。拿上就快点滚!”
幽轩逸从来不掩饰他对姜家和姜家人的厌恶。
如今幽轩逸已经明白,白元槐应该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人可不是什么痴情男子,他不过是姜家用来操控母亲的工具,为了利益与姜家沆瀣一气。
母亲早年真的傻傻的以为这家伙深爱着她。幸好在幽轩逸十一岁时,母亲发现了白元槐的真实面目。
本来母亲是要与白元槐决裂的,但姜家用他的性命威胁母亲。如果母亲违背姜家,姜家就会杀了幽轩逸。
母亲虽然一直瞒着他,但实际上幽轩逸早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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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轩逸冷眼看着白元槐离开的背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他会让姜家偿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