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新兵们还没有起来训练,秦御景就派人来接幽爽四人去天临城中的秦府。来人并不是天领军的人,而是秦府的一名修士。
路上,幽爽和陆水瑶两人不对付,谁也不想理睬谁。倒是陈磊陈鑫兄弟两人主动来找幽爽搭话。
陈鑫先做了自我介绍,顺便也给幽爽介绍了陈磊,“我叫陈鑫,这是我弟弟陈磊,我俩是来自南轩州的体修。以后还请多指教。”
陈鑫和陈磊是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气宇轩昂的九尺男儿。不过弟弟陈磊相比于哥哥陈鑫而言更加憨厚寡言一些。
幽爽先给他俩拱手行礼,“在下幽爽,天悦都人士。”紧接着问出了他很疑惑的一点,“西域广阔,跨州很困难。为何陈兄二人要千里迢迢的从南轩州来到东莱州这里?”
明显陈鑫也不是第一被别人问这个问题了,他没有多想张口就答道:“西域其他三州远离中域十万大山,完全没有妖兽的威胁。这三州的修士成天就知道勾心斗角,根本没有与天斗与命斗的心性。我们兄弟俩不喜欢搞那些肮脏的心思,所以才来到东莱州御妖关之一的天临关历练。”
接着,陈鑫一旁的陈磊突然很直接的问了幽爽一句,“幽爽你为何不呆在天悦都,等到天心宗招新时直接加入天心宗呢?明明是世家子弟偏偏还跑到这里来和我们这些散修抢资源。”陈磊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怨。
“陈磊!”陈鑫呵斥了他弟弟一声,然后歉意的和幽爽说:“我弟弟不懂变通,说话直来直去的不中听,还望幽兄见谅。”
如果陈鑫真的有歉意的话,完全可以不让陈磊把话说完的。散修和世家子弟之间的矛盾在微尘界一直都有,幽爽知道他们两个也对世家子弟不满。
幽爽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在意,实际上他确实没怎么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听说天悦都不仅有西域最强的三大家族,还是西域最大的城。掌控西域的天心宗每十年都会在西域各大都招收新弟子,往往在天悦都招收的人最多。幽兄身为幽家子弟为何不直接加入天心宗呢?”陈鑫换了些好听点的说法,话题还是陈磊说的内容。
幽爽不在意陈鑫有没有讽刺的意思,直接就按事实的给他俩说:“看来两位陈兄的消息还不够灵通,实际上如今西域最强的三大家族是东莱州天悦都姜家和程家,还有西云州天阙都的上官家,幽家早就已经没落了。另外,我幽家人不喜欢宗门的勾心斗角,至今没有人加入过任何宗门。再加上,在下天资也一般,哪来的资格加入天心宗。”
看到幽爽这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说幽家衰落就像是说别人家族衰落一样。一时间,陈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后只想到了一句,“幽兄你......还真是看的开啊。”
“日升日落,世间万物都有兴衰之时。我只是接受了幽家衰落的事实而已。”幽爽淡然的这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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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穿过天临城的繁华区域,来到秦府大门外面。给他们领路的秦府修士跟大门外的下人交谈了几句后,下人立马进去通报了。没过一会儿,秦府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你这头发是怎么了?”大门刚一打开,幽爽就听到了秦紫菱略带笑意的声音。
幽爽见到秦紫菱向她走过来,就给她稍稍解释了一下,“之前我们决斗的时候,我的头发被你的火焰烧了。虽然一般来说头发用灵力促进很快就会长好,但我一个剑修确实不擅长用灵力恢复头发。”
秦紫菱绕着他打量了他一圈,笑着跟他说:“你这样的发型比束发好看的多嘛,说不定能吸引到很多女修呢。”
幽爽现在头发不够长还没办法束起来,所以他就直接扎了起来,但前面还是有些头发散着。
“随你怎么说。”幽爽知道秦紫菱在开他玩笑,他也懒的反驳秦紫菱。
之后他们五人在秦府下人的带领下在秦府中穿行,前往秦御景所在的院子。
秦府占地并不小,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大花园,不过花园里面的花草树木都不是什么珍贵的灵植,甚至秦府里所见之物都只是凡物。除了护院以外的人也都只是凡人,即使是护院也不过筑基境的修为而已。感觉秦府不像是一个修仙者的家,更像是一个凡人官员的家。
穿过秦府花园时,秦紫菱和幽爽并排走在几人的末尾。
幽爽看见花园里的梅花,突然想起来秦紫菱那个刻有梅花印的发簪,“对了,这个发簪还给你。”幽爽将发簪从储物戒指中唤出还给了秦紫菱。
秦紫菱看着手里的发簪,突然问了幽爽一句,“之前我差点杀了你,你就不记恨我吗?”
幽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问起这个。但她这么一问后,幽爽心中也有了相同的疑惑,“这也是在下想问的。”
修真界的修士们互相厮杀的行为,说的好听点叫杀伐果断有仇必报,说的难听点就叫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你那一招虽然很强,但还要不了我的命。如果连一点肚量都没有,我还修什么仙?”秦紫菱笑了笑,很是得意的叉着腰说道。
幽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得意,不过想法刚好和她相同,淡淡笑了,“在下也是这个想法。”
看见幽爽少见的露出了笑容,秦紫菱笑着调侃他,“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
听到她这么说,幽爽的微笑立马就垮了,又变回了他常见的冷脸。
此时,一个和秦紫菱长得很像的美妇人正在花园里赏梅花,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紫菱!”她看见秦紫菱立马向秦紫菱招了招手,满脸欣喜的走了过来。
听到那人叫她,秦紫菱不仅看都没看她一眼,而且一脸不耐烦的拉着幽爽快速离开了。
幽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妇人缓缓放下了挥动的手臂,静静看着秦紫菱离开的身影,一个人落寞的站在那里。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秦府里有身份的人,幽爽回头随口问了秦紫菱一句:“那人是谁?”
“我的......生母。”
看见秦紫菱那并不怎么好的脸色,幽爽也知道他不该再多问别人的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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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来到秦御景所在的大堂内。见到秦御景后,他们四人准备单膝下跪,行御妖军的军礼,但是秦御景拦住了他们四人,让他们先落座。他们几人没想到天临御妖军的天临守将一点架子都没有。
秦御景落上座,其他人落客座。他没有废话,直接直奔主题给他们几个人解释了为什么要找他们几人到秦府来。然后,秦御景就开始和他们几人解释起了五行阵的原理和效果。
“五行阵是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一种五人阵法,使用这个阵法需要五个拥有不同五行灵根的修士。你们五人使用五行阵可以五人合力互相增强力量,也可以四人合力让一人增强,还可以利用五行相克对付敌人。”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最好是五个分别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纯灵根的修士来使用五行阵最好。但实际上即使五个单灵根的修士都很难找得全,更别说是找到五个分别拥有五种属性的纯灵根修士了。你们四人虽然不是单灵根,但也不用妄自菲薄,我选你们四人是看中了你们的潜力。”
秦御景跟他们说话的同时,秦紫菱的母亲来到大堂内给秦御景上了一盏茶。
“我也不过是土火双灵根而已,如今也达到了合体境。你们几人将来也会达到这个境界。”说完,秦御景端起放一旁小桌上紫菱母亲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口。
知道秦御景这是在勉励他们,让他们好好修炼,几人对秦守将的观感不免又好上了几分。
同时,秦紫菱的母亲又给其他人都上了一盏茶。
轮到幽爽时,他双手接过秦紫菱母亲给他上的茶盏。幽爽并没有听说秦守将还有其他妻妾,所以幽爽还起身给秦紫菱母亲行了一个礼,“多谢夫人。”
幽爽的话刚说完,其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们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诧异。
几乎所有修士都不会将凡人放在眼里,有些修士还会瞧不起凡人,无视和轻视是修士对凡人的常见态度。幽爽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如果不是他小时候有个嬷嬷心疼他,会给他送些吃食,他可能早就饿死了,所以幽爽并不怎么在意这些。
秦紫菱母亲见到幽爽的所作所为愣了愣,随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不敢当......”
秦御景见状不由的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秦御景什么也没有多说,直接让紫菱母亲先离开了。
随后,秦御景又和他们说了一下之后的安排。他们四人就和秦紫菱一起组成一个五行队,然后通过之后他们五人对五行阵的使用情况,明确五行阵的优缺点以及五人熟练配合需要的时间等等信息,以后在军中推广五行阵也好有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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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四人就被安排住在了秦府。幽爽被安排到了西边的客房,每个客房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小院刚好可以拿来练剑,幽爽也有几天没有练习剑法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从储物戒中唤出了剑。
幽爽练的剑法是幽家的剑法,源自幽家幽沉所著的《幽水海川剑诀》。剑法基础招式看起来大开大合,具有江河奔流如海不可阻挡的恢宏之势,实则每招细密如水无孔不入。
此时已值深秋,幽爽所居住的客房小院里种了一棵枫香树。一阵秋风扫过,树叶纷纷落下。幽爽看中一片树叶一剑划过,叶肉被分成两层,两片相同的完整树叶就这样缓缓落在了地上。
等到幽爽练完一套剑法,他才发现秦紫菱已经坐在小院门槛上等了他好一会了。
秦紫菱见幽爽打完了一套剑法空闲了下来,才开口道,“谢谢。”
“嗯?”幽爽完全不知她为什么要道谢。
“她只是一个凡人乐伎,你没必要那么敬重她。但她毕竟是我娘,我还是要谢谢你。”
幽爽能看出来她的那种关于自己母亲是凡人乐伎的纠结心态,“对于你来说,究竟是‘母亲’这个身份更重要?还是‘凡人乐伎’这个身份更重要?”
“其实无论她的其他身份是什么,她都是你母亲,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太多,只是陈述了一遍事实而已。
联想到自己,幽爽不由的苦笑着说了句,“要是我也有机会埋怨母亲就好了……”
话毕,幽爽突然后退了一步,向她拱手行礼,“抱歉,在下多嘴了。”
秦紫菱听出了幽爽的羡慕,看见了他眼中的落寞。她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笑了笑,“是我来找你说话的,你怎么会多嘴呢?”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练剑了。”起身拍了拍粘在自己嫩黄长裙上的灰尘,秦紫菱就离开了。
秦紫菱来得快去的也快,幽爽觉得她可能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人。没有再多想这件小插曲,幽爽就继续练起了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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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吱呀一声,秦紫菱的房门被推开了。秦紫菱母亲又来给她送暖汤了,“紫菱,天冷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每年的秋冬秦紫菱她母亲都会来给她送汤,以前秦紫菱都没有理睬,也不会回她母亲一句话。她母亲每次都会把汤放在桌子上,半个时辰后她母亲就会回来把一口没动的冷汤端走。
“我一个修士不需要喝汤暖身子。”她话虽这么说,但这次秦紫菱还是尝试着喝了几口。
秦紫菱皱着眉说了句:“行了,别老是来打扰我学功法。”秦紫菱把汤碗直接塞回她母亲手里,然后就低头继续看自己另一只手里的功法了。
“好好好。”见到紫菱愿意理她,母亲会心一笑,开心的把汤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