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里,路秦松坐在后座,闭着眼假寐。
龙五在副驾驶乖乖坐着,一声不吭。
刘再试探着轻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并没有减速的迹象。
果然,被动了手脚。
车子已经开上了北田大道,这条路是个大斜坡,一路没有红绿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古南路。
从北田大道拐入古南路的路口,很是陡峻,路口几乎直角,一旁还有棵粗壮的百年老树。
因而,这个路口也就成了著名的事故多发地。
就连驾驶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正常行车都要极度小心,更何况这辆车还被动了手脚。
思虑良久,刘再还是开了口。
“路总。”刘再轻声叫醒身后的路秦松。
一旁的龙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刘再。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请您务必听我说完。”
刘再努力克制住颤抖的声音,将刚刚自己听到的话,一股脑讲了出来。
“那怎么办?!车开的这么快,应该很快就要转弯了。”
龙五听完,瞬间焦急慌乱。
“不要慌,路总,请您相信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于您来说,可能有些失礼,但现在紧要关头,救命要紧。”
刘再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安抚一旁的龙五。
“龙哥,你把座椅放倒,去后座。一会儿拐弯之后,在撞上大树之前,车子会减速,你趁机和路总跳下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路总。”
“那你怎么办?”龙五慌张地看向刘再。
“拐弯之后,我也会一起跳。”
可是他知道,驾驶室是最先撞击的一侧,这一跳,生死难料。
刘再冷静地安排好一切,紧握方向盘,盯紧前方。
路秦松透过后视镜,盯着驾驶座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相匹配的坚毅和冷静。
刘再紧紧握住方向盘,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车子快速转弯,即将进入古南路。
“3,2,1,跳!”
刘再一声令下,龙五抱着路秦松率先跳下车。
刘再打开车门,纵身跃下的一瞬间,汽车猛烈撞击上大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爆炸的轰鸣。
···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心电监测仪器的声音滴滴作响,刘再虚弱地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天花板的格纹。
“阿再!你醒了!”龙五欣喜的看着刚刚睁眼的刘再。
“你好,刘先生。”身后站着路秦松的秘书。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自此,路秦松将刘再收入营中。
刘再跟他来到阮南,改头换面,换了名字,换了新身份。
路秦松给他取名路远晨,寓意“山高路远,勿忘星辰。”
路秦松一路扶持,悉心培养。
事实证明,他确实没有看错人。
四年时间,刘再迅速成长,一步步爬上了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在别人眼中,他是路秦松骄傲的义子,是陆氏集团的二把手,是阮南市振聋发聩的老大。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只听话的羔羊,一颗路秦松延续权力的棋子。
四年来,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路秦松规划好的。
如若,他不小心“忘了初心”,偏离航线,路秦松总有办法“不着痕迹”的纠正…
···
“妈!妈!你醒醒!”刘再趴在母亲的床前,哭得声嘶力竭。
可是,躺在床上的母亲,再也听不到,这声“妈妈”了。
葬礼过后,路秦松特意来看他。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刘再红着眼睛,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自责。
“你父亲死后,你拼命还债,不遗余力地照顾她,这些年,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路秦松语气轻柔,略带苍老的嗓音里透着冷静。
“可她是我妈,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刘再从没像现在一样脆弱过。
高三那年,父亲欠债自杀,母亲受不了刺激,卧病不起,成了植物人。
那一年,刘再刚刚年满十八岁。
他要回了学费,白天去工地打工,晚上送外卖,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任。
对于刘再来说,就算妈妈永远躺在床上,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有依靠,有活下去的信念。
“远晨,你要明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身不由己。”
路秦松语重心长道。
“我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软肋,你可以利用它击垮敌人。别人也能用你的软肋攻击你。”
“记住,永远不要向别人展示你最珍贵的东西…”
这件事之后,路远晨变得越发阴狠毒辣。
他冷漠、凶残,做事狠戾干脆。
只要路远晨看上的东西,无论任何代价,他都会得到。
整个阮南,谁得罪了路远晨,便和被判了死刑无异。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有不容触碰的软肋…
白晴——路远晨心中极致柔软之处。
然而,上天太过不公,让这个瘦弱女生,承受了太多痛苦。
白晴的过去,满目疮痍…
每每想起,路远晨总是钻心的疼。
他多想抱着她,将她死死护在怀里,告诉她:“不要怕,有我在。”
可是他不能,他身边危机四伏,他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这些年,路远晨在暗处,一直默默守护。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他要一个一个送他们下地狱。
可谁知…谁知…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去见了她…
世诺大楼门口,白晴认出自己的一霎那,路远晨竟然有些开心。
他多想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融进怀里,永远不放开。
但他不能,疯狂的爱意伴着身不由己的禁锢,撕扯得他的心生疼。
“晴晴,对不起…”
最后一瓶酒喝光,路远晨发疯一样,将酒瓶扔在地上。
他的双眼通红,泛着细密的红丝,映在烛光里,空洞漠然。
…
宿舍里,白晴一整晚都魂不守舍。
“小白,你想什么呢?”舍友李菲菲晃晃白晴的肩膀。
“怎么魂不守舍的,我看你拿着洗面奶往牙刷上挤,你没事吧。”
白晴这才缓过神来,忙打开水龙头,冲着冒泡的牙刷。
“没事,发了会呆哈哈哈。”白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无力解释。
“对了小白,我看你今天回来挺晚的,最近学校附近不太平,可别回来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李菲菲一本正经提醒道。
“学校附近?怎么了?”白晴将嘴里含的水吐掉,含糊地问。
李菲菲用胳膊肘碰碰她,压低声音,八卦兮兮的说:“我们学校最近有女生失踪!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不知道?”白晴瞪大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李菲菲撤掉脸上的面膜,轻拍着脸颊。“就前几天,好像听说,那女的在外面得罪了人。”
“得罪了人?什么人?”白晴追问。
“这我哪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女的估计也不简单。”李菲菲撇撇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前几天?还没开学,怎么会有人在学校里失踪?那女生没回家吗?”白晴眉头紧皱,将嘴里的泡沫吐掉,疑惑发问。
“这就不知道了,你不也没回家嘛,暑假不回家的人多的是。总之,你回来路上小心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晴点点头,含了口水,在嘴里咕嘟两下吐掉。
“诶,那女生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的?”可能是身为老师的责任感,白晴下意识追问起那人的班级情况。
“好像是…大三的,叫什么,秦墨。”
“秦墨?!”白晴突然睁大眼睛,尖叫出声。
吓了洗脸的李菲菲一大跳。
“哎呦妈呀,一惊一乍,吓我一跳,咋了?你认识?”
白晴怔愣在原地,嗓音颤抖。
“嗯,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