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悻悻的跑进宿舍楼,以最快的频率迈着步子爬楼。
她的宿舍在四楼,后天就要开学了,同住的老师还没有返校。
这对白晴来说已是司空寻常,大学四年她寒暑假常在学校周围做兼职,几乎年年如此,早已习惯一个人在空荡的宿舍楼生活。
开门,开灯,白晴将手中的包扔在书桌上,后怕的瘫在椅子上。
今年是白晴在这个学校任职的第一年,也是她真正独立的第一年。
当初从遥远的小县城涪城考到阮南,白晴花了不小的力气。
凭着自己在校期间的优异表现,好不容易争取到了留校任教实习的名额。
然而大学生留校,并不是一件像看起来一样风光的事。
先不说实习期间官卑职小,每月的薪水更是少得可怜。
为此,白晴只好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兼职工作。
今天收银的同事请假白晴代班,在收银台站了一整天。
通常下班时间是六点,今天客流量稠密,一直到八点咖啡店才终于打烊。
清点账目,再开个小会,拖拖拉拉打扫完卫生,已经十点将近。
白晴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白晴的学校是阮南百年名校——阮南大学,咖啡店离学校很近,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平时白晴都会走南门,虽然路上灯光昏暗,但路途近,她也省了绕远的功夫。
南门旁的这条小巷,狭小昏暗又没有路灯,很少有人会走这里。
不过,白晴已经走了一整个暑假,对于她来说早已驾轻就熟,没想到今天竟然…
白晴无助地瘫坐在椅子上,刚刚的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恐怖的笑容,恶心的口气,满地的鲜血。。。
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伴着无尽的疲惫,肠胃里的不适感瞬间袭来。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好痛......"白晴紧紧地捂住胸口,疼得几乎窒息了。
强烈的刺激慢慢勾起她往昔的回忆,那种绝望、危险、窒息的感觉,越发熟悉…
她真的再也不想记起来了…
白晴不停摇晃着脑袋,努力控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神经。
然而似乎并不奏效,汹涌的回忆还是如骇浪惊涛席卷而来。
白晴的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逐渐缺氧,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眩晕感袭来,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幻。
仿佛变成了···
那一年···
“不要!不要!”
身穿校服的白晴,死死地抓紧住自己的校服裙子,泪水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
一记响亮的耳光划在白晴脸上,很快显现出血色的印痕。
几个壮硕的青年上前将他禁锢住。
白晴被吓到了,疯狂挣扎,试图摆脱身上的束缚。
可那些人就像是铁铸似的,死死的压制着她。
"放开我!你们滚啊!滚开啊!"
白晴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眼里却满是倔强。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手机拍照的“咔擦”声此起彼伏,闪光灯的灯光不停闪烁,不断刺痛着她的双眼。
"啊......"白晴痛苦的尖叫出声,"滚开啊......救命啊......求你们不要碰我......"
她惊慌失措,语气里的坚定慢慢转成哀求。
白晴头发散乱着,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刘再,救救我!刘再…刘再…求求你,救救我!”
她只能拼命地朝着四周嘶吼着,却始终听不见任何回应。
"放心吧,刘再不会来的,好好享受吧,狐狸精!”
“狐狸精…”
“狐狸精…”
"狐狸精!"
......
耳边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白晴无助的捂住耳朵。
“不要!”一声嘶喊,当真切听见自己声音的瞬间,白晴才恍然确定,刚才的一切并非真实。
这种折磨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死神的召唤一样,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唔…”
剧烈的不适感刺激着肠胃里一阵翻涌,白晴干呕了一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这段痛苦的记忆了…
年少的痛苦遭遇如同梦魇,疯狂折磨着她,这些年白晴拼命努力填满自己的生活,她试图告别自己。
告别那段黑暗的过去。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她以为自己早已变得勇敢坚毅,早已淡忘了那日的一切。
可谁知…
谁知今天的意外遭遇,险些又一次重现当年的噩梦。
白晴本想起身洗把脸,但无奈浑身无力。
她拖着虚脱的身子想要爬起来,身上却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酸楚,她的腿根本使不出一丝劲来。
所即,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股脑浇在头上。
清凉的水瞬间冲刷掉了她脑袋的眩晕感。
清水悬挂在发梢,一滴一滴落到手机屏幕上,像极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时刻提醒白晴。
提醒她不要忘记当年头破血流的自己。
白晴拿起手机,打开置顶的对话窗口。
“[刘再,我今天很害怕…]”
“[我又想起来那件事了…]”
“[刘再…我好想你…]”
对方没有回应,白晴早已经习惯。
自从四年前刘再从她生活中完全消失之后,这个对话窗口就再也没有闪动过了…
…
废弃厂楼里,男人端坐在梨花木精雕细琢的漆红方椅上,眉峰似剑,表情淡漠,一双眸子里透着难以捉摸的墨色,如周围无边的黑暗相得益彰。
这座废弃楼房,已经停工多年,空荡的水泥框架处处透风。
楼上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一堵堵破旧砖墙上,显得更加立体而聒噪。
一阵拳打脚踢伴着男人的哀嚎逐渐停下,龙五被一群黑衣人死死擒住,押到男人面前跪下。
“老大,你听我解释,老大。。。”
龙五声音颤抖着,嘴里的牙齿被打掉几颗,含糊不清地连连求饶。
男人摆摆手,黑衣手下们齐刷刷离开。
男人上前,居高临下看着瑟瑟发抖的龙五,低沉道:“龙五,你跟了我几年?”
“快四年了。"
"嗯。"男人点头。
"我记得,当时我还是个刚刚辍学,在工地搬砖的毛头小子,你领我入行,陪我出生入死…”
说着,男人停下。
蹲在龙五面前,一把掰过他的脑袋,一双狠毅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可惜你办事没有分寸。。。”
龙五还在拼命求饶。
“老大,那女人…那女人是老虎和六子失手打死的,和我没关系,你相信我,老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老大,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站起来,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变得冰冷而狠厉。
“你跟了我四年,功劳不少,今天我就送你上路,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些年的付出。"
说完,男人抬脚,漆亮的黑色皮鞋踩在龙五肩膀上,脸上虽面无表情,实则脚下在用力碾压。
龙五痛苦地闷哼一声,双眼瞪得老大,惊恐而绝望。
“老大,不要,老大。。。"
男人不为所动,继续碾压。
只见他,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把长长的匕首。
昏黄的灯光下,匕首隐隐泛出阴冷的光。
此刻没有人比龙五更清楚,老大掏出这把刀的意义。
他的手轻易不沾血,但每当他掏出这把刀的时候,便注定会有人死期将至。
“老大不要…老大…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的脸忽然贴近龙五,鼻息喷洒到他脖颈上。
"可惜啊,现在晚了!"
"噗呲!"
鲜血喷溅而出,龙五的头颅滚落在一旁,身体僵硬没了动静。
男人擦干净刀上的血迹,转过身去,对着手下挥挥手:"把手割下来喂狗,剩下的,找个好点儿墓穴埋了。"
几个手下闻言,立刻上前将龙五抬起扔出厂房外。
"是。"
看见男人转身,手下们齐齐躬身应道,然后退回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