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廖野用了特殊药物，加上昨天一晚上没休息，裴晚晚身心俱疲。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听着耳边薄燕绥一遍又一遍的低声道歉，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不似刚被带回到快穿局时那般的浅眠，也不似在小世界里那样经常失眠。
这次的她睡得格外沉，若不是外头有说话声响起，她恐怕还不会醒来。
缓缓睁开双眸。
看到外头黑沉沉的天色，裴晚晚的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因为在小世界中，黑夜十分罕见。
她每晚入睡必须依靠眼罩以及药物方才能入睡。
而现在她没有佩戴眼罩，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熟悉的场景让她一下陷入了回忆当中。
直到外头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将她发散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
她身边的床位还是温热的。
可见薄燕绥刚离开不久。
房门并未关紧，留着一条缝，把她吵醒的说话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响都是从门缝外传出来的。
拧着眉头起身下床。
裴晚晚赤着双足走到门边，就听到廖野烦躁的说话声响起。
“人已经给你送到了，你做什么还这样寻死觅活的，你是真活够了？”
话音落下，就听到廖野重重踹了一脚桌子。
桌子移位的响声刺耳，薄燕绥担忧地看了眼身后未关紧的房门，见里头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你轻一点，晚晚还在睡觉。”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廖野更来气。
双手叉腰快步走到他面前，廖野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强迫他扬起脑袋与自己四目相对。
“你也知道她回来了？十年了，薄燕绥，她离开十年，你就寻死觅活十年。”
“你以为你的这些所作所为做的密不透风，谁都不知道吗？”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体能报告，他们说你快死了！”
廖野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死了我是无所谓，但你掌管这么多年的快穿局呢？”
“只要你一死，就会有新的上神前来继任你的位置，你知道对方会怎么对待那些小世界，怎么对待你这个生活在小世界里的徒弟吗？”
“那些所谓慈悲的上神，哪一个不是手上浸染着鲜血，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的。”
“你等着吧，只要你一死，你的小徒弟马上也会跟着你一块儿去，新上任的局长为了示威，一定会把快穿局重新洗牌的！”
这也是廖野为什么非要把裴晚晚捆绑回快穿局的原因。
十年前他要是知道薄燕绥会寻死觅活，他说什么都不会让裴晚晚离开。
他和薄燕绥一样，同样是没有情根的人。
他不懂情爱究竟是什么滋味，在他心里，裴晚晚也只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深陷于情爱中的薄燕绥会变成这幅模样。
要不是他冒险侵入了他计算机中的防火墙，得知了裴晚晚这十年来生活的小世界，他都不知道薄燕绥一直以来都在自虐。
他看着裴晚晚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自己却躲在屏幕前做个缩头乌龟，看着她的模样，一遍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如今的薄燕绥已经瘦弱的不成人形。
他冷眼看着廖野，听完后者说的话后，他那双漆黑的瞳仁霎时蹦出寒光。
“没人能伤害晚晚。”
就听廖野讥笑出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新局长早就看你不爽，你死了他不能对付你，只能把满心怒火撒在你小徒弟身上也说不定。”
裴晚晚就是薄燕绥的逆鳞。
他都不敢再伤害的小徒弟，谁也不许碰她。
双目赤红，薄燕绥沉声开口，“不会有新局长，即便有，我也会事先将你们安顿好。”
廖野劝他劝了十年。
眼下见他的内心终于动摇，廖野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客厅的裴晚晚。
“都听到了？”
薄燕绥仓皇扭过头，就见裴晚晚站在自己身后，面上神情莫测。
心下好似被大手紧紧捏了一下。
薄燕绥一改十年前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在裴晚晚出现后的下一瞬，他直接站在了廖野身后。
廖野见状勾了勾唇角，“别介意，这十年他变了很多。”
裴晚晚点点头，“有吃的吗？”
虽然她的修为了得。
可口腹之欲一直没能戒掉。
这些年哪怕是在资源匮乏的小世界中，她也还是不吝拿出了一大笔钱改造了土地，自己种植了不少农作物。
一整天没吃东西让她浑身提不起力气。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躲在廖野身后的薄燕绥突然转身朝原本只当做摆设的厨房走去。
快步进入厨房，又快步走出厨房。
薄燕绥走到她的面前，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一眼。
把热腾腾的肉包摆在她的面前后，他又快速退回到廖野身后。
“是......食堂的肉包，晚晚......你最喜欢的。”
裴晚晚坐下安静进食的时候，薄燕绥就从廖野身后探出脑袋，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刻在自己脑海中。
这些年薄燕绥确实变了很多。
哪怕他在公事上依旧雷厉风行，行为举止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自己伤害自己。
他手头有许多来自异世界的丹药和奇奇怪怪能导致人死亡的东西。
这些年来他都一一尝试过去，效果最厉害的要数修仙界的丹药。
那天他照例坐在书房里，看着光屏里裴晚晚农作的身影，仰头灌下了一整瓶的丹药。
那会儿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他甚至还梦见了从未入他梦的裴晚晚。
可惜他是上神。
不死不灭，永生永世的上神。
那些丹药和寻思的东西于他来说根本没用。
然即便他是上神，也耐不住一次次的造作。
终于他还是垮了下去，险些神形俱灭。
要不是廖野把晚晚带回来......
薄燕绥的目光有些贪婪，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想。
这样他就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两人再也不会分开。
裴晚晚吃饱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撞上薄燕绥眼眸中的眷恋。
待她眨眨眼睛，就看到对方匆匆收起视线，又躲在了廖野身后。
他现在身形枯槁，干瘦干瘪的，模样一定很丑。
晚晚喜欢好看的，她一定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
嘴角轻抿，薄燕绥正要找借口离开，就见他的眼前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晚晚许久没见到薄燕绥，说从未想过他肯定是假话。
这些年她生活在其他小世界，偶尔得了闲躺在小院里，脑海里总会跳出薄燕绥的身影。
她恨他吗？
自然是该恨的。
他心怀万千世界，心怀天下苍生，独独没有她这个爱他爱的发痴的徒弟。
她同样也感激他，若不是他，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化出人形，更不能体会到情爱的酸甜苦辣。
眼下看到薄燕绥躲着自己，裴晚晚见他面上闪过慌张申请，她勾了勾唇角，轻声开口。
“好久不见，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