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薇听出来这声音是李江的母亲,李家的长房儿媳赵氏。
本来赵氏骂李悦薇,李老太爷是不在意的,或者说心里隐隐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可是听见赵氏一张口,就不知好歹地把晋王也攀扯进来了,便坐不住了,他可是见识过晋王手段的,脖子可没赵氏嘴里喊得那般硬。
李老太爷急走出来,嚷道:“把这妇人嘴给我堵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氏不服,撒起泼来,把近身的两个婆子脸都刮花了,喊道:“父亲,您今日见五房攀上高枝,就怕他们,想要巴结他们。可我不怕!”
其他下人吓得不敢近身,只虚围着。
李老太爷见外面围观的人,都已经把脑袋伸进门里来了,顿感脸上无光,对刚进门的李博文喝道:“还不把这蠢妇拖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李博文见李老太爷真的生气了,不敢怠慢,慌忙上去,张开双臂整个环抱住赵氏,拖了出去。
马车上,李博功想要下车,却被李悦薇拦住了,对马车外的仆人恼道:“去告诉爷爷,刚才大伯母污蔑了我,我无颜进李家门。”
李博功闻言,急道:“薇儿,不可胡闹。”
乔斌在一旁看着,心想,自家娘子越发长进了。
李悦薇优哉游哉地靠在乔斌肩上,笑道:“父亲,您放心好了。爷爷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见风使舵是他的强项。是不是,夫君?”
乔斌笑道:“娘子说得对。”
李悦薇嘻嘻一笑,很是得意,她总算能在李家挺直腰杆了。
看着这一对傻乐的小两口,李博功有些哭笑不得。
仆人把话传到,李老太爷怒道:“反了她了!还想爬到我头上?”
二房李博武对那仆人道:“回去告诉李悦薇,这是李家,她眼里要是还有些长幼尊卑,知道些天地人伦,就快些进来给父亲行礼请罪,若是迟了,再也别想进李家门!”
听到“再也别想进李家门”几个字,李老太爷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想起来让李悦薇回李家,可不是李悦薇求来的,反倒是他李家求来的,换李家众人一条命。
见仆人抬脚要往外走,李老太爷连忙叫住,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出去迎她。”
李博武急道:“父亲,您这不是让李悦薇爬到了您头上?这李家今后要听她的不成?”
李老太爷闷哼一声道:“她现今仗着晋王的
势,忍忍吧。”
李家一众男丁,在李老太爷的带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来。
李博功在车上见了,再也坐不住了,慌忙下车,上前行礼,道:“父亲,各位兄长。”
李博武阴恻恻地道:“五弟如今好生出息,要父亲这个为长的出门迎你。”
李博功脸色难看,不知该怎么回话,李悦薇这时从车里探出头来,笑道:“爷爷,您的乖孙女回来了。”
说罢,扶着乔斌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说话轻快活泼,倒像是孙女和祖父撒娇一般。
李老太爷是个精明的人,知道李悦薇是做给周围围观人看的,他对其笑脸来,也不说话。
李悦薇凑上来,扶着李老太爷,道:“爷爷,您还生我气呢?”
李老太爷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薇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人簇拥着这爷孙两个,进了李家。
门外那些围观的人,开始听见有骂声,还以为能看热闹,结果大失所望,悻悻散去了。
进了李家门,李悦薇便自然地松开了李老太爷的胳膊,走到了乔斌身边。
家里的仆妇们看李悦薇的眼神与前日已大不相同了
。
他们这些看人脸色过活的人,虽然不知道李悦薇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明白,今后在李家,李悦薇成了一个不能怠慢的主人。
到了大堂,李老太爷当堂坐下,李博文领着李江出来了,五房依照顺序,各自站定。
李江的脸包着纱布,看上去比昨日消肿了些,他望向李悦薇的眼光,犹如一只恶狗看到骨头。
这时李悦薇拉着乔斌站出来,恭敬地给李老太爷行礼道:“爷爷,这次的事情,请您不要责怪夫君。要怪就怪孙女好了。”
李老太爷闷哼一声,道:“你们起来吧,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后你们五房靠你撑着,我只一句话撂在这,李家从来没有妇人掌外院事的先例,今次为你破了。”
“不过,妇人家家的,抛头露面,总是惹人非议,有什么事情,你多让你夫君代劳,不要惹得旁人议论李家。”
李江用手捂着脸,忍着痛,含糊不清地骂道:“呸!寡廉耻鲜!不守妇道!”
李悦薇脸色一变,走到李江面前,笑道:“江哥哥脸还疼吗?”
李江以为她要来讨好自己,白眼一翻,正想开口说话,冷不防李悦薇骤然
变脸,一巴掌打了过来。
李悦薇力气不大,这一巴掌也不重,可是对于李江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来说,这一掌犹如千万根针扎在他脸上。
李江惨叫一声,捂着脸怒视李悦薇,扬手就要打回去。
李悦薇显然没料到李江会这么快反击,她惊呼一声,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不知何时走到李悦薇身后的乔斌,轻松抓住了李江的手。
众人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紧跟着是李江杀猪般的凄厉惨叫,他捂着垂下的右臂,一张脸涨得通红,望着乔斌,连退几步,又惊又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李博文反应过来时,李江已经躺在地上打滚了,他紧张地跑过去,扶住李江,急道:“江儿你怎么了?乔斌!你敢伤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乔斌冷哼一声道:“快些去接骨吧,找个名医,不然胳膊就废了。”
李博文又惊又怒,急忙唤几个仆人找来门板,抬起儿子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还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乔斌,冷声道:“好,咱们的仇算是结下了!”
李博文走后,大堂内鸦雀无声,众人都望向李老太爷,等着他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