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唾沫纷飞,神情激昂,诉说着一件件古城秘闻,最终落案曲尽,今日之说,告一段落。
茶水留温,瓜子壳早已堆积成山,众人纷纷离去,前往愿池,祈福许愿。
说书先生收拾着案上东西,时不时地掂量着腰间的分量,喜笑颜开,此时阳光明媚,此刻心情极好。
少女留意着说书先生那点小动作,打趣道,“爷爷,我从那家伙身上闻到了一股味儿。”
老者往前探了探鼻子,嗅了嗅,一脸茫然,望向少女,“啥味?”
少女说道,“铜臭味!”
老者笑道,“人之常情。”
少女自酒楼将脑袋探出窗外,随着朝众人离去的方向望去,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他们真去愿池许愿啦?”
老者微微摇头,“随他们去吧。”
少女瞅了眼台上,说道,“爷爷,这家伙还真。。。哈?人呢?”
老者抿了口茶,轻声道,“走了。”
少女手托下巴,思索片刻,说道,“卷钱跑路了?”
说完便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
老者苦笑道,“不要总是对人家有偏见,那家伙虽夸大其谈,但还算靠谱,有些事情应该是真的,我们也走吧。”
少女点了点头,临走前不忘抓了把瓜子塞到兜里,欢快离去。
深秋本该枯落叶,恰逢天缘春又临,此景可喜,亦可叹。
城东那座小院,一对兄妹正在对峙。
妹妹紧握一双绣拳,身体微蹲,满脸兴奋。
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半躺靠椅,翘着二郎腿,自袖中掏翻了好一阵,随后摸出两枚铜板猛然拍在石桌上,随后望向身侧女子,撂下狠话,“闺女!你老爹我压上所有家当压你赢,莫要让你老爹失望,媳妇儿,说好咯,这局赢了,你输我二枚铜板,赢了,自当我散尽家财!”
女子不由被逗乐,便顺口答应,“好啊!你输了,你身上这几天积攒下的家底可又要被充公咯!”
头梳羊角辫的小姑娘嘿嘿一笑,“您就瞧好吧!嘿咻嘿咻~”
少年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你们也跟着瞎起哄,幼不幼稚,我不想比。
小姑娘闻后,娇小玲珑的身躯前倾,皱了皱鼻子,大喊道,“不!你想!”
少年翻了翻白眼,“不,我不想!”
“有这么可爱的妹妹跟你去,居然不感恩戴德,还妄想甩掉我!休想!”
“此番出门,本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有你跟着,便是更大的麻烦,净给我添乱。”
少年望向那对看热闹的夫妻,“当真放心?”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放心放心。”
少年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位极其疼爱自家闺女的老父亲,竟舍得闺女冒险?
“那可是你宝贝闺女!”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还用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别忘了适当放放水,你爹所有家当可都砸进去了。”
少年一脸黑线,“就你那穷得叮当响的二枚铜板至于嘛!再者说了,不压我赢,还想让我放水?”
随后望向女子,“您也不管管?”
女子噗嗤一笑,“无伤大雅,我压你赢,加油!”
少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城中常住,免不了柴米油盐,家中柴没了,自然要有人去拾些柴火回来,论家中地位,这拾柴的任务自然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林间无枯木,此次便要去东边那座山上走上一遭,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姑奶奶得知,便争着吵着要跟着去。
拾柴本是一件屁大的事儿,但拾柴途中还要看着那位乱跑的主儿,那便是天大的事儿。
少年仍不死心,望向那对夫妻,“没回旋余地?”
小姑娘左手背于身后,右手食指塞到嘴里,说道,“咦?哥哥怕输呀,这么没自信的?”
少年脸色红一块紫一块,被自家妹妹如此嘲讽,脸面终究是挂不住的,“行吧,三局两胜,输了可不能赖账,老老实实待着,别跟着我!”
小姑娘挺直身躯,蹦跶了一下,“得嘞!”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缓步来到二者跟前,“我来做裁判。”
男子抬起右臂,喊道,“准备!”
少年一脸黑线,“要不要这么夸张,剪刀石头布而已,被你搞得跟决战一样!”
中年男子瞟了他一眼,“你不懂,生活需要仪式感!”
小女孩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就是就是。”
“第一轮,开始!”
小女孩蹦蹦跳跳,“嘿咻嘿咻,剪刀石头布!”
女孩伸出一只肉肉的拳头,少年则出了布,少年胜,女孩昂起骄傲的脑袋向少年皱了皱鼻子,显然很不服输。
“第二轮,开始!”
小女孩身体微蹲,“嘿咻嘿咻,石头剪刀布!”
此次女孩出剪刀,反观少年出的是布,女孩胜。
决胜局,女孩喊道,“嘿咻嘿咻,石头剪刀布!”
姬无夜出的依然是布,女孩伸出一只肉肉的拳头,见情况不对,中途变为了剪刀。
“嘿!我赢啦!”
少年瞪大双眼,“你输了,你玩赖!”
二人望向中年男子,等待他的判决,男子瞅了眼身侧那位女子,犹豫不决。
女孩见状,跑向屋里,从里面拖出一张凉席,铺在地面,便开始在上面哭闹打滚,“我不管,我赢啦,我赢啦!”
三人错愕地盯着满地打滚的无赖,面面相觑。
中年男子轻咳了下,“我宣布,小月胜!”
女孩耳朵一竖,爬起来,多云转晴,满园跑了起来。
留下少年恨恨地磨着牙。
中年男子瞟了眼桌面,伸出二指,偷偷摸摸的靠近铜板,就在触碰到铜板时,一只纤纤玉手拍在铜板上,微笑地盯着男子,“嗯?”
中年男子尬笑了一声,怏怏地收回手,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家底被充公。
少年小心翼翼问道,“要不,我拿根绳把她拴起来?”
前一刻还俏皮可爱的小姑娘此刻却化身一头小雌豹,用牙咬了少年一口,只听少年一声痛呼,“诶哟!”
少年掀起衣袖,只见一排整齐的牙印刻在胳膊上,怒斥道,“你属狗的啊!”
谁知,小姑娘挺了挺胸膛,一副颇为自豪的样,“我就是属狗的!”
少年仔细一想,顿时脸色阴沉下来,论属相,她还真是属狗的。
“不行!出去有危险,你不能跟去!”
“可你都输了!出尔反尔,睡觉尿床!”
少年一个爆栗敲在小姑娘脑袋上,疼得女孩蹲在地上直龇牙,“姑娘家家的,谁教你的歪理儿!”
小姑娘捂着被敲痛的脑袋,指了指那位翘着二郎腿不靠谱的爹,“爹教我的!”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姬云飞感到毛骨悚然,开始坐起身来,吹着口哨,望向天边。
当家女子,捏着男子耳朵,用力一拧,打了个转儿,笑眯眯地望着他,“哦?”
男子自知理亏,倒也不狡辩,赔笑道,“口误~口误~”
当家女子冷哼了一声,“下次再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
说完便凶神恶煞的望向少年,“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言而有信,”
顿时把少年数落成了一个呆头鹅,“嘿!自己拉屎兜不住,还往我头上扣!以大欺小!”
中年男子,望向自家闺女,“闺女,你赢了,爹给你做主!”
少年望向空中那朵漂浮的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某人一脚把那个喜欢咬人还满地打滚的无赖踢到了云朵上,不知不觉嘴角已露笑意。
女孩猛的踩了他一脚,两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