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楼前，苏浩又犹豫了。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来青楼，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在李四面前太露怯了。
自己应该强硬一点，至少把最后一条去了。
能不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他现在还有些摸不准，但此次之后，他就再难见到小芳了。
苏浩拿出一面小小的铜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进到暗香楼。
“苏公子。”门口的接待早就认识苏浩这个常客，见他到来，忙行礼。
这般郑重让苏浩有点摸不着脑袋。
他还以为得罪了那些个有权有势之人，会被人针对。
“这是请柬。”苏浩将那封请柬交了上去。
“这边请，花魁姑娘已经已经等候多时了，昨日公子不告而别，着实让姑娘伤心了一阵。”
侍女掩嘴轻笑道。
莫非是那首《琵琶行》？
苏浩皱起眉梢。
他不懂诗，但能写那么长，姐夫那才是真人不露相。
想到这儿苏浩才挺直了腰杆儿。
有种引以为傲的意味。
侍女领着他上了顶楼，在一深处的房门前敲了几下：“姑娘，苏浩公子到了。”
“进。”只是轻轻的一个字。
门便打开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一种馨香夹杂着一种类似药材
的苦涩。
苏浩进了门，一眼就见到坐在窗边看书的花魁。
她今日穿着是朴素的衣物，相比昨日的华丽，今日的她多了些邻家女孩的感觉。
一旁的侍女还在给她温着药，那股药材味儿便是从里面飘了出来。
原来花魁不出面的时候是在做这些事的。
“其他人先下去吧。”
花魁淡淡地开了口。
“是，姑娘。”房间里的三个侍女依次走了出去，路过苏浩时还特地看了眼苏浩。
上次姑娘单独和别人会面是什么时候了？
这还是头一次花魁书信相邀。
身后的门被关上，苏浩反而比以前更紧张了。
“公子是不认得奴家了吗？”
花魁伸了个懒腰，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让苏浩不禁咽下了口水。
“不能，幸得花魁姑娘相邀，在下有些紧张。”苏浩战战兢兢地说着。
“无妨，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可当面说，恰好我也有一事需要公子帮忙。”
花魁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苏浩这才缓慢地走到前面。
他有些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不会在花魁看来不那么尊重，可他越是这样想，反而越是怪异。
“公子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花魁掩嘴轻笑。
苏浩终于挪到了花魁面前，就在
桌案对面，花魁脸上那颗泪痣苏浩都看的一清二楚。
“敢问花魁姑娘有何事？”
苏浩不禁低下了头，这么痴痴地盯着花魁总归是不太好。
“无事便不能寻你了？这是公子昨夜留在暗香楼的诗作。”
花魁将一张刚刚写好的《琵琶行》送到了苏浩面前。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花魁却已经可以将其背了下来。
“公子大才，不仅于诗词，还于音律上颇有研究。”
花魁有些惊讶的是，就几个字句之间仿佛是看透了她内心的愁闷。
若不是这首诗真的不太好唱，之后的花魁比试他都愿意拿着这首诗上去了。
苏浩还记着李四交给他的办法，反正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出来，只能摇头叹息：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此诗不是我所作成，乃是花魁姑娘表演琵琶一幕方才得之。”
花魁面露惊讶之色：“公子还真是会哄人。”
“不敢不敢。”苏浩顿时觉得有戏。
姐夫的手段可真是太牛了，短短几句话就给花魁说的面带羞意。
“实不相瞒，再过些时日，
真定府便会举行花魁大比，到时候附近的州县之中有名的姑娘皆会前往。
奴家也在邀请之列，不知道苏公子可愿与某同行！”
花魁说出自己的目的时，还偷偷观察着苏浩的神色。
“何时？”苏浩下意识地问道。
“不急，冬至前后。”花魁说道。
“那还早，还有两三个月。”苏浩这也不急了，到时候书院放假，他到时候再去也来得及。
这样也不算违反姐夫的约法三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奴家还有一事想请公子帮忙。”花魁脸上露出惨兮兮的表情。
“但言无妨。”
苏浩平静地说着。
来了来了，幸好咱早就料到了这件事，让姐夫给咱了一篇诗文。
“只是奴家还未定下当时所唱的曲子，若是公子还有诗文……”
花魁轻蹙眉头，一颦一笑皆引得苏浩心中起了波澜。
“小事尔，既然是冬至之时，那便用一剪梅吧，恰好还可和暗香楼之名相对应。”
苏浩拍着胸脯保证。
花魁有些惊讶，但还是起身为苏浩拿来纸笔，自己亲自跪坐在苏浩身边为他研墨。
从花魁身上的香味彻底扰乱了苏浩的思绪。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苏浩每写一句，花魁就念出一句，这首词一出来，花魁的心也乱了。
“公子何时知晓在下花名的？”
花魁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这首词真的可以，恰好一剪梅也是她擅长的曲目。
“在下不知，敢问花魁芳名？”苏浩老老实实地回答。
花魁一愣，用笔勾出“云中谁寄锦书来”这一句中的云和锦这两个字。
“这便是奴家的名字，不过早已无人提起了。”云锦略有些哀伤。
“云锦，好听的名字。”苏浩称赞道。
“可否让奴家再细细欣赏这首诗？”云锦撒了个娇。
“当然可以。”苏浩把手里的纸递给了云锦，云锦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可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字是不是太好看了一点。
那琵琶行的字迹之飘逸，让云锦都快看不下去，只好自己抄了一份。
她将那篇原稿翻出，然后仔细一对比便看出了其中蹊跷。
“苏公子怕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云锦重新坐回原位，对苏浩也没刚开始那么热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