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会冲着自己来？
带着这道思绪回到懿王府，年温月叫来王笑林。
“街上惊撞我们的，是什么人？他怎么敢违背官令？”她明知故问。
王笑林道：
“那是户部侍郎唐德的儿子，名叫唐康。”
“唐德老来得子，又是独苗，总舍不得管教，他儿子从小就喜欢鬼混，后来攀上小宁王，狗仗人势，与其到处惹是生非，在盛京城，只能用过街老鼠形容他们。”
“小宁王？”年温月抚平衣角的动作停住。
宁王府王位世袭，到了这一代，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弟二人一同袭位。
大宁王能文会武，遵法守纪从不惹麻烦，小宁王却与之完全相反。
那可是盛京城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在小辈之中，能与他匹敌的，也只有全皇朝横着走的褚襄灵了。
唐康城府极深，他跟在小宁王身边有何目的？
难不成，只是为了让他纨绔的人设更加深入人心？
想到褚襄灵，她不禁又联想到另一件事。
“腊月十九，是什么日子？”
王笑林想了想，回道：“什么日子都不是，但排在那天的，只有七公主设下的踏雪宴，听说城里未婚的女孩子都可以参加。”
年温月眼底尽是鄙屑。
据褚襄灵说，后天乔川要被公布为驸马。
褚玉凝在这个时候邀请全城未婚姑娘赴宴，不就是想向她们炫耀，盛京城第一美男、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从此往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嗤了一声，年温月道：“听起来怪热闹的。安排下去，我后天也去宴上溜达溜达。”
“王妃，年家的人把新的银票送来了……”来通报的小厮，压着后半句迟迟不敢讲。
“说。”
“他们还添了点儿钱，所以带回来的总数……是四万三千八百四十一两。”
说完这话，小厮只觉得，闭眼仿佛能看到太奶在招手。
死三八是你？
年温月挑眉。
看来，年家人还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帮我跑趟腿。”指尖弹了弹刚写好的纸条，她对茯苓吩咐。
瞥了眼门口，她又道：“有事直说。”
王笑林守在这儿挺久了。
稍顿后，他跪下给她磕了个头。
“此次若非王妃力挽狂澜，奴才现在早在阎王殿里了。”
呈上早捏在手心里的东西，他道：
“奴才知道您想查什么。这把钥匙，能打开您好奇的那扇门，希望您进去之后可以得到有用的线索。”
年温月掌心攥成团。
拿过钥匙，她一刻都没耽误。
怀着万分期待，她推开院门。
唰！
大面积的黑影腾地而起！
年温月抬头。
原来是一群乌鸦。
“你终于来了……”
苍老的声线，打雪堆后面传来。
年温月顺着声音才找人，一只干枯的老手，悄无声息搭上她的肩……
被惊了一跳，她回身。
眼前人皱纹遍布，发白如雪，已然过了双稀之年。
“您老人家，天寿啊。”
淡然自若地往前走去，与之拉开安全距离，她停在雪堆旁边。
“听您话里的意思，您似乎等我很久了？”
雪堆后面，有只红色眼睛的乌鸦。
这东西，居然会说话？
缓缓地，老头撩开将近半米长的胡须。
抱起胸口那只和鹅差不多大的乌鸦，他以手指喂食。
凝视着他深深凹陷进去的胸膛，年温月心如止水。
对方，同样患有失心症。
这病会将心脏渐渐分解，被人体吸收掉，很多患者连心脏被初始分解的时候都撑不到。
他不仅撑到了，还捱过了？
可没有心脏怎么活？他的胸膛，也早就凹陷到放不下心脏了。
如今他活生生站在这儿，说明他的心脏不在原位，且非比寻常。
不过片刻，那乌鸦变得雪白，展翅即向这边冲来，速度快到仅有一抹残影。
年温月面若寒霜，不过抬手，便精准扼住它的喉管。
手指收力，见那老头脸色巨变，她哼了声，手腕一翻，它已在三米之外。
“既能将心脏寄养在体外，又能控制飞鸟通人意、看来您老的蛊术，在巫族里已经称得上是巅峰级别的了。”
老头只笑：“你倒聪明，没让我白等。”
召回乌鸦，他接着说道：“弥罗教大肆宣扬教法，蒙蔽无数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他们的教徒，在大洛遍地都是。”
年温月：“为了找蛊王？”
老头没肯定，也没否认，而是说：“如今的巫族，早便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不容她接上这个话茬，他又自顾自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城西开了个马场……可别问我十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你可以回去了。”
跳脱的对话，年温月甚至没机会开口。
随着树上的乌鸦们接连飞回他身边，在它们一双双血红之眼的凝望下，她沉默了一会儿，走了。
褚修景弄这么个老寿星在懿王府养着，目的是什么？
他似乎有不少东西都和巫族有关，难道巫族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相府。
年方盯着眼前这盘刚从懿王府送来的马蹄糕，脸色铁青。
见刘氏忙活半天也没结果，他攥着小纸条的拳头更紧了。
“你出身毒门，难道验不出那小贱人用的是什么毒？”
“你行你来。”刘氏撇嘴，语调冰冷：
“年温月前脚从府上套走五十万两，后脚就公然投毒给咱们下马威，接下来还不知道她要干嘛， 你就不管？任她拔高此等歪风邪气？”
年方差点气死。
他要是管得了，还能吃这种哑巴亏？
他恼怒道：“平日里看你精明得不得了，现在犯哪门子的蠢？人家都把罪证甩脸上了，你还不赶紧派人去问，看她有什么话要吩咐？”
……
今日安国公大寿，国公府内外人满为患。
能来参加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光是站在那儿，就象征着无数富贵荣华。
欢笑间，一顶简素轿子的出现，瞬时引来无数人嘲然。
待轿子落地，众人看清轿中人，场上当即沸腾。
是年温月。
“我说什么来着？就她这种人，怎么可能翻得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