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褚襄灵一晃神的功夫,只感到自己的心要吐出来了!
乔川可是金相玉质、风姿特秀、身材颀长的京城第一美男,谁家姑娘不喜欢?
单是远远瞧上一眼,心里漾开的涟漪可就再也抚不平了。
看着那边的人脸上好一团绯红难遮,已然沉在抱得美男归的幻想里,年温月眉间冷色更厚。
她早就从记忆里看过乔川的模样了。
京城第一美男?
京中少女们为之痴狂?
她的评价是:吃点儿好的吧。
“婶婶的意思,灵儿不太明白。”做了好一会儿白日梦,褚襄灵终于开口。
听着她假模假样的矜持,年温月心里白眼翻了又翻。
刚刚那么长时间的幻想,怕不是连以后葬在哪儿都想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便好。”她说。
“既然如此,那灵儿就不打搅您了,告辞。”
目送褚襄灵离开,年温月面无表情往东屏堂去。
这会儿纳兰沉宵不在,她目标明确,直奔他的仓库。
她此次来这儿的目的,是想查看纳兰沉宵储存的是不是凌霄花。
这个答案很关键,涉及到纳兰沉宵与药贩子之间的主动和被动关系,从而也会影响到她对前者某些行为的判断。
然而,推开仓库门,她傻眼了。
这里,竟是个小型香料坊。
所有的凌霄花,都被制作成了香料!
昨天用银针从人傀脑中的蛊虫体内,提取到结果已经有了。
蛊虫的成分中,含有能促成失心症的毒素,以及微量解药。
纳兰沉宵这是在利用人傀,寻找失心症的治疗方案,可以确定,他目前不仅在用蛊虫缓解病症,更知道这些不是陀罗花。
拿起一盒香粉闻了闻,年温月蹙眉。
气味和陀罗花的一样,甚至比陀罗花的味道更甜一点。
要不是地上还有一部分凌霄花,连她都分不清这究竟是凌霄花还是陀罗花做的。
纳兰沉宵能把这二者分得这么清楚,为何还不断从药商那里买?
凌霄花必须要内服才有作用,他把这东西做成香料外用,难道是不得已而为之?
正思量他和药商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外面就传来刺耳的嗡嗡声。
是那些小黑虫!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东屏堂?!
一秒将手中东西复位,她从窗户翻出去便要跑,刚过墙角,她就不得不刹住脚步。
不远处站着个身着黑袍背对着这边的人。
小黑虫们簇拥在他身边,他身后站着的那人,正是纳兰沉宵!
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小黑虫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锁定追踪目标,年温月干脆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只听黑袍人问:“你来中原几年了?”
“八年。”纳兰沉宵答道。
黑袍人缓缓转身。
光线与距离原因,年温月只看清他一只眼睛。
勾勾手指,一群蛊虫顺势向前移动,随着他眸光一冷,手指向下,那些蛊虫哗得将纳兰沉宵包围。
等他再出现在年温月视线里时,已经是满脸血了。
“你跟了大小姐八年,还不知道大小姐不喜欢什么吗?你要是再敢多管闲事,这些虫子可就不只是咬你几口那么简单了!”
说罢,黑袍人在忽然成倍增多的蛊虫包裹之下,像一阵黑旋风似的没了踪影。
目睹这一切,年温月内心直呼尼玛。
这是她不花钱就能看到的?
“噗!”
纳兰沉宵吐了一口黑血,不急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他脸颊垂下来的稀稀拉拉的烂皮,她莫名觉得脸疼。
但那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见他满不在意地将烂皮推回脸上,那烂皮居然就这么“粘”回去了!
直到纳兰沉宵在地上捡了一只虫子放在脸上,填补上最后一块“伤口”,他的脸,便又和以前一样白皙了。
甚至年轻了点儿。
等他回了房间,年温月才带着一肚子的惊愕鬼鬼祟祟撤离此地。
暂且抛开对纳兰沉宵脸上虫子是什么、黑袍人口中的大小姐是谁的猜想,回到住处,她找来茯苓吩咐道:
“明天早上开市的时候,你去帮我找几个忠实可靠有能力的人回来,最好全是女孩子。”
茯苓道:“任嬷嬷一直盯着咱们,需要婢子把女孩子们暂且交到管家手里由他带进来么?”
“不必,她知道了更好。”年温月笑。
杜太后巴不得从她身上翻出点儿什么毛病,任嬷嬷这两天盯在她身上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不给她们寻些乐子,憋坏了可就不好玩了。
翌日。
深冬上午的暖阳最是舒坦,山间的空气格外新鲜,配着鸟雀时不时几声鸣叫,处在其中的人,身心必是大安。
褚修景和陈太妃面对面坐着,围炉里的茶烧得咕嘟咕嘟冒泡,旁边的苹果和梨子也烤得香软。
给母妃斟了一勺茶,褚修景把水果翻了个面。
“你来鹿台山已经是第三天了,朝中大小事宜,没了你能行么。”陈太妃说。
“每年独有此时能来,自是提前安置好的。”褚修景淡淡回答。
陈太妃随口嗯了句,又道:“景儿早到了成婚的年纪,我为你物色了个合适的人选,你什么时候抽出空,我安排你们见一见。”
翻动软果的动作一停,褚修景目似灼火,指尖稍一使力,软果烂掉了。
随手将其丢进身后的雪堆里,他语调更淡:“儿子已经娶妻了,母妃忘了。”
气氛有些冷寂。
侍候陈太妃的婢女看了眼天色,缓声即道:“殿下和太妃如此这般岁月静好,真是羡煞我等旁人,奴婢看着你们温馨的模样,心里也暖乎乎的。”
陈太妃回以淡笑,褚修景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他掸了掸沾在衣摆上的雪:
“母妃在鹿台山静心养气十多年,效果很大。比儿子第一次来这里时,更显得容光焕发了。”
“这里,很适合修身养性。”陈太妃温吞吞回答道。
“儿子也是这样认为。为了不打扰到您的清修,儿子特意下令封锁此处,从今往后,没有我的令,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出入。唯愿您,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