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凝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这么正派的人。
不由对他高看了两分。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只要如实相告就好。钱顺近些年，可有异常行为？”
叶绮凝告诉他，确实是故意的。
她不知徐默年和钱顺的关系，一来突然告知，更有利于发现真相。
二来嘛……
叶绮凝不动声色打量。
二来，就是看看徐默年的人品了。
曾羽那丫头喜欢的人，她总要好好看看配不配得上才对。
如今一番试探，似乎还算良人。
若是方才他为了自己，便拼命给钱顺泼脏水，那她还要再考虑几分。
徐默年为难地看向曾辽，曾辽对他点了点头。
“无碍，想说什么就说吧。”
得了曾辽的首肯，徐默年这才沉思起来。
“钱叔他……他一直对我很好，小时候有人欺负我，都是他帮我打回去的，这两年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他渐渐放权，账本慢慢给我管了，但这是在老爷的允许下的，我猜，是他年纪大了，有些想休息了。”
他说着迟疑，叶绮凝听着也渐渐皱眉。
她看向曾辽，曾辽补充道：“不错，钱顺这几年确实是说，身体大不如前，不想再操劳了，生意上的事大部分交给了阿年，他也准备回乡下去了。”
这就怪了。
若是他真的好赌成性，又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威胁，还涉及到了军资。
那不论怎么说，他都不该是这般行径。
反而应该拼命往上爬，能捞到的钱越多越好。
钱顺这个人，怎么如此矛盾？
干想是如何也想不出结果的，只片刻，叶绮凝问道：“钱顺人在哪儿？”
徐默年没说话，曾辽也略有些迟疑。
叶绮凝一瞧就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她笑起来。
“放心吧，我今日既然来说这些，便是有了万全之策。”
曾辽和徐默年这才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
“好，我去叫钱叔过来。”
徐默年道。
叶绮凝见他出去了，这才略微沉思。
她自然是有考量的。
裴锦之那边的探查也陷入了僵局，如今的破冰之法，就是打草惊蛇。
蛇惊了，自然会显现出痕迹来。
不论是背后之人还是钱顺，都会有所动作。
然而，叶绮凝的计策还是被打乱了。
过了片刻，徐默年并没有回来，曾辽忍不住疑惑。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忍不住嘟囔。
就像是在回应他一样，说完片刻，外面就乱了起来。
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老爷，出事了！”
说话的小厮面带惊慌，曾辽眉头一凝。
……
片刻后，钱顺的房间。
叶绮凝在最前端，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默年似乎是吓傻了，呆呆地坐在地上，手上还有血迹，面色茫然。
在他身侧，躺着的则是钱顺。
尸体钱顺。
他死了。
曾辽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即便知道钱顺的背叛，然而几十年的交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他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徐默年的肩膀。
“阿年，冷静些，怎么回事？”
徐默年被他一拍，才回了魂一样。
他浑身有些发抖。
“我，我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钱叔倒在地上抽搐，我就，我就拍了拍他，看到他的脖子在出血，好多血，我想给他止血，但是，但是……”
他语气混乱，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曾辽深吸一口气。
“叶姑娘，你先……”
他怕吓到叶绮凝，开口想叫她回避，却见叶绮凝已经低下身，蹲在了尸体旁边。
曾辽嘴里的话顿住。
叶绮凝静静地看着钱顺的尸体。
他脸上还带着临死的惊恐和绝望，叶绮凝拿了帕子，轻轻翻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一刀致命。
而且有按压止血的痕迹，和徐默年说的倒是对得上。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了被扔在桌角的匕首。
不必多说，这就是凶器了。
见叶绮凝看过去，曾辽勉强稳定了心神。
“那匕首，是多年前，我送钱顺的……他一直贴身放着。”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缓了片刻才将这句说完。
叶绮凝眉心皱了起来。
如此看来，是有人利用这凶器直接杀了他。
可，为何？
叶绮凝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定在了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猜测上。
她想着打草惊蛇，会让背后之人露出马脚。
却忘了，惊蛇是会咬人的。
想来是背后之人发现了他们的探查，或者是正巧知道她今日的动作，于是先一步下手，将钱顺灭了口。
叶绮凝有些懊恼。
她就差了这一环。
既然要调查，怎么不把钱顺保护起来？
发生这件事，是她和裴锦之大意了。
曾辽已经吩咐了人报官，没多时，官服就来了人。
官差一见现场情景，又见徐默年满手是血神情恍惚，立刻叫人将徐默年抓了起来。
曾辽一惊。
“大人，此事……”
他没说完，就被官差打断。
官差看着凶，但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
“曾老爷，我知道此事另有隐情，但眼下来说，他是最大的嫌疑人，您放心，在有定论之前，我们只是把他关押着，不会做什么的。”
曾辽一叹，也知此事自己无力插手。
而叶绮凝也是沉默着。
这件事，确实不是她能管的。
这般惨案，自然吸引了另外的人。
裴锦之和官差几乎是前后脚到了。
他进门之后，先是紧张地打量一圈叶绮凝，见到她毫发无伤，地上的血都是旁人的后，才放下心来。
“怎会如此？”
他也皱着眉，想来是和叶绮凝想了同样的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有的话不能在这里说，裴锦之对她摇摇头。
于是叶绮凝心中便知道了。
裴锦之留下的暗探，也没有发现钱顺是何时被杀。
徐默年被带走了。
路上，遇见了曾羽。
曾羽被拦着，不叫她看那惨状现场，见到徐默年被官兵带出来，也只能红了眼。
“阿年，这是怎么了？”
听到曾羽的声音，徐默年这才回过神，勉强扯了一丝笑意。
“小姐莫怕，我是清白的，待查明真相，我便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