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叶绮凝愣了愣。
即便是对成敏没了信任,叶绮凝也很难想,那个一口一句嫂嫂的女孩儿,竟对自己抱着这般杀意。
想想她寻常表现出来的直爽模样,叶绮凝背后一阵发凉。
京城果然像个张大嘴巴的怪物,每个住在里面的人都会被消化吸收,变成让人不认得的模样。
裴锦之还在思考成敏的行动理由。
“裴雅珺想得到你,势必要杀了我,但成敏大概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死的是你还是我,对她都没有影响。”
这个解释也合理。
或者说,叶绮凝想了一下另一个可能。
难不成是成敏爱慕裴雅珺,见他对自己如此执着,才执意下手?
可,她是会被情爱左右思想的人吗?
叶绮凝摇摇头,有些看不清了。
她正要开口,却突然一怔。
叶绮凝的手指不自觉捻了捻。
裴锦之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仍在思考成敏这样做的理由。
半晌,叶绮凝才颇为疑惑问道。
“你怎么能确定他是想得到我?”
话里是单纯的疑惑,似乎是并没有其他意思。
裴锦之一顿,无奈地抬起头。
“自然是他同我讲过数次,不过我当他是说疯话,没有理他。”
“这样啊。”
叶绮凝恍然大悟地点头,“我还说呢,他那个人神神叨叨的,成敏的话也不可信,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目的。”
裴锦之耸耸肩膀。
“还不是夫人你魅力太大。”
“怪我咯。”
叶绮凝一摊手。
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
裴锦之和裴雅珺,他们有事瞒着她。
几乎是方才发现破绽的瞬间,叶绮凝就嗅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他们先前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裴雅珺想得到她这个人之上的。
她是因为身在局中,故此失了方向。
可跳出来看,裴雅珺有什么可图的?
她虽长了一张美人面,却并不值得叫他这般费尽心思,不稀手足相残。
若说,是为了权力之争,用以重创裴锦之,似乎还更有说服力。
她没想到,是以为一直被局限着。
可裴锦之为何也没想到?
他同裴雅珺打交道数年,没理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所作所为,都是有利可图。
他想从她这儿得到的,绝不止是她这个人这样简单。
可裴锦之没有疑惑。
他确认裴雅珺是冲着她来的。
但他没讲。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裴雅珺所图,和他所图一样。
叶绮凝的手指微微蜷缩了片刻,铺天盖地的潮水向她涌来,恍惚间,她竟窒息。
但愿,是她想的太多。
和裴锦之的相处,每个细节都在眼前飘着。
若说这一切都是阴谋,她也有些不愿相信。
这远比成敏带来的打击大得多。
叶绮凝脸上滴水不漏,裴锦之竟没有发现差错。
片刻后,他捏了捏眉心。
“罢了,总归,先演一出戏吧。”
叶绮凝自然接上:“也好,这几日咱们就假一对病秧子夫妻吧。”
裴锦之被她的形容逗笑了,仿佛方才的阴云不存在一般。
“好。”
叶绮凝想起来,又叮嘱道:“但是也别真的什么都不做,曾家那边,你要有些分寸。”
说完之后又觉得多余。
这种事情,裴锦之自然是心里有数。
果然,裴锦之眼里满是笑意。
“好。”
他并不会觉得叶绮凝是多管闲事。
相反,她对他的事情伤心,他很是开心。
商议完计划,二人便睡下了。
次日,两人比从前迟了一刻才起床。
裴锦之出门后,绿茵盯着裴锦之的背影,一整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绮凝知道她憋不住事,莞尔一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
绿茵这才得了赦令,感叹道。
“旁人都说美色误人,今日奴婢算是见识到了……王爷这般人物,竟然也会被拖着赖床。”
看叶绮凝的眼神发,安抚她是什么在世妲己一般。
叶绮凝刚要调笑,随后察觉不对。
“什么叫被拖着来穿?怎么就不能是他拖着我了?”
绿茵移开了视线,口观鼻眼观心,就是不开口说话。
用闷葫芦的方式表达抗议。
叶绮凝差点气笑了。
怎么她的丫鬟,却胳膊肘往外拐啊!
她是也不想一想,自己平日里是要睡到几时才起。
说不过绿茵,叶绮凝干脆不想了。
她选了个素雅的钗戴上,带着绿茵出了门。
“主子,慢些。”
绿茵小心扶着。
叶绮凝见了好笑。
“我是什么纸糊的不成?”
绿茵嘿嘿一笑,随后道:“没办法,奴婢看这里的人都人高马大的,主子您这般身娇体弱,万一被谁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叶绮凝失笑摇头。
她今日出来,倒不是闲逛的。
是要去曾府。
裴锦之的意思是,既然说了要调查,那便明里暗里都来,多取曾辽那边走动走动。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倒是方便了叶绮凝。
裴锦之大概是在向谢一交待这几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
她一个人,先行去曾府拜访。
曾辽见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哎呀,叶姑娘来啦。”
分明已经和裴锦之见过了,他倒是还叫她叶姑娘,也不叫裴夫人。
分明是故意。
叶绮凝也不计较,她倒是更喜欢这个称呼。
曾羽也在,今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柔弱。
“见过叶姑娘。”
她对着叶绮凝盈盈一拜。
叶绮凝连忙扶着她起来。
“不必多礼。”
与此同时,心中感叹。
同样的爹妈生出来的孩子。
怎么一个是曾福那样的。
一个是羽儿这样的。
瞧这可怜模样,叶绮凝见了都心疼两分。
叶绮凝明面上是来问雪莲的事情,但曾辽自然知道她的真实用意。
聊了没几句,曾辽看着小女儿虚弱的模样,关切道:“叶姑娘,小女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作陪了。”
叶绮凝自然大度。
“倒是我唐突了,羽儿姑娘快回去歇歇吧。”
羽儿柔弱一笑,正要说些什么。
却有一男子从外匆匆赶来。
“老爷,夫人!”
羽儿一愣,抬头向来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