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敏的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只嗫喏出一个‘我没有’。
这些违和的地方，叶绮凝早就发现了。
她只是懒得说而已。
可成敏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面前凑，却叫她不得不开诚布公。
“你嘴上说着和裴锦之更亲近，但做的事，却实打实的是为裴雅珺考虑，哪怕有违人伦，哪怕有违道德，你毫不顾虑，不假思索，成敏，即便你说，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但我真的很难信任你。”
成敏有些失神，她抿着唇。
“嫂嫂你知道的，我生在边关，见的也是生死之事，于这种儿女情长，或者说人伦之事，我是不在意的，在我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了，与身份有什么关系呢？这世间，唯有生死是大事，因此，在肃王拜托我时，我才答应了……而且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应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至少给他一个机会，我只是想要公平而已。”
公平？
叶绮凝险些嘲讽地笑了出来。
这叫哪门子公平。
“最大的公平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况且，感情这回事，哪里是用公平能形容的。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成敏，我不信你。”
成敏的脸色灰败了起来，讷讷地走出了马车。
叶绮凝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想着自己方才未尽之话。
对裴雅珺公平。
可谁给裴锦之一个公平？
是冷宫的梅妃？还是残废的双腿？
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她确实有些冲动了，但一想到，分明是一起长大，成敏却也偏心另一位，她的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护短吧。
成敏走后没多久，裴锦之就回来了。
他看到叶绮凝神情闷闷的，顿了一下。
“成敏惹你不高兴了？那我把她送回家去。”
说着，他当真要吩咐谢一的模样。
叶绮凝赶紧摇头。
“不是，是我自己讨厌她。比之前更讨厌。”
之前只是不喜欢。
现在却是讨厌了。
裴锦之愣了愣，眉宇间都是疑惑。
“你们方才说了什么？”
都是些女孩儿家关于爱不爱的事情，叶绮凝伸了个懒腰，懒得和裴锦之讲。
“对了，好歹成敏也算你的妹妹，怎么不见你有伤心？”
在叶绮凝看来，成敏的行为是一种背叛。
可裴锦之却好像不太在意。
裴锦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着实沉思了片刻。
最后留给叶绮凝的，只有一句话。
“夫人，我生在皇家。”
皇家，本就无情。
不用说这般没血缘关系的妹妹了。
就算是骨肉至亲，不也是相互欺骗相互算计。
叶绮凝倒是没想到这层。
加上裴锦之的身世，大概他早就习惯了这般尔虞我诈。
她叹一口气，伸手摸上裴锦之的眉眼。
“至少我不会背叛你。”
“真的？”
裴锦之握着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脸颊。
叶绮凝自然是点头。
裴锦之目光深邃，似乎要看进更深的地方。
“那夫人，莫要忘记今日的话。”
他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但叶绮凝完全能理解。
她自然答应了下来。
裴锦之笑着，亲了亲她的指尖。
“我有没有讲过，遇见夫人，是我生平幸事。”
叶绮凝没有抽回手：“现在说也不晚。”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意盈盈。
距离西北越来越近，风沙也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每次下车修整，叶绮凝都觉得自己鼻腔里埋了一层沙子。
“还没进西北就这般大的风沙，你不会骗我吧，其实西北一点都不有趣。”
“怎么会、”
裴锦之失笑。
“这处风沙大，是因为此处无人居住，没有树木挡着，但西北那边，却很是热闹，风沙也小。夫人放心就好。”
叶绮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不过在末世的时候，从来没离开那一亩三分地。
裴锦之话里的真假，她也无从得知。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自从那日她和成敏说了那些事情之后，成敏就识趣地没有再来找她。
一直安静地待在马车里。
绿茵来回报，也只说她每日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安静到叶绮凝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误会她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半月后，几人终于来到了西北。
‘阙城’两个字安在城门上，十分显眼。
门口有人检查路引，谢一递过去之后，守门人却没有放行。
“劳烦掀开车帘看一眼。”
叶绮凝和裴锦之疑惑地对视一眼。
一般情况下，看过路引就会放行。
但这是为何？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门的人倒是态度不错，歉意笑笑。
“抱歉，例行公事。”
裴锦之和叶绮凝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掀开车帘让他看了一眼。
他挨个马车检查过，这才一挥手。
“放行！”
谢一识趣，低声问：“这位官爷，敢问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没瞒着，直言道：
“城中丢了东西，现在在排查，不过看诸位是富贵人家，想来不会是贼人。”
丢了东西？
不知为何，叶绮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位官爷，我们几人是投奔亲戚来的，不知是哪位人家丢了东西？”
她忧心忡忡，担心丢东西的是自家亲戚一样。
官爷看了他们一眼，压低了声音。
“是曾府，说是丢了朵价值连城的雪莲。”
叶绮凝心中咯噔一声。
好的不灵坏的灵。
怎么偏偏还真是他们家？
丢的雪莲莫非是……
她神情凝重。
进城之后，她和裴锦之一时间都没说话。
“现下怎么办。”
裴锦之捏了捏鼻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自认倒霉还是如何。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之后……再去拜访曾家。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谢一早就打过招呼，提前定了宅子，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了。
一行人顺利入住，裴锦之神情淡淡，始终没有说话。
叶绮凝垂了目光，心中思量。
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
她想不通，干脆深吸一口气。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可叶绮凝那边，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若是雪莲可以替代，她也不会叫叶绮凝千里迢迢来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