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之也适时站出来为她说话。
“圣上明鉴，女儿家的名誉是多重要的事情，我二人断不会拿此事说谎。况且，他们不仅仅是给王妃下了药，就连臣……”
他闭了闭眼，似乎极为屈辱。
“若不是当日臣和夫人恰好在一起，恐怕，世间流言何止多了一个。他们不过是仗着，臣如今重伤，废人一个，这才肆意欺辱景王府！”
裴锦之的话，恰好戳中了皇上心中隐痛。
裴锦之的腿伤，他心中实在是复杂。
健全的裴锦之，大夏战神，民心所向。
叫人很难不忌惮。
可他却从未表现出对权利的向往，只一心守住边关，不叫他国近我疆土。
纵然他心中知道，裴锦之不会反，但心中的刺如何也不能轻易拔掉。
实话实说，当得知裴锦之双腿被废的时候，他的心中是隐隐有些放松的。
这样的他，不会有任何威胁。
然而，这份放松却叫他愧疚了很长时候。
毕竟，裴锦之没有任何出格行为。
他为大夏至此，仁至义尽。
他又觉愧疚，又觉庆幸，这就导致了他对待裴锦之的复杂态度。
如今见裴锦之如此，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裴锦之面前终于有了威严，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是难得的好时机。
他要向世人表明，他从来没有忌惮过景王。
哪怕他如何权势滔天，他也还是将他看做心腹。
过多的思绪碰撞开，表现就是勃然大怒。
他一拍龙椅，怒视白家一行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景王是何等尊贵身份，你们也敢算计！”
白婉儿彻底懵了，她完全不明白。
先前皇上对待裴锦之的态度发，分明就是不闻不问。
怎么如今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一样愤怒？
白建章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对儿女做下的好事，他连忙谢罪。
“圣上息怒！小女顽劣，定然不是有意的啊圣上！”
皇上瞪了他一眼。
“不必多说！白家陈家，发配边疆！家中女眷沦为官妓！不得赎身！”
既然选择用这般方式辱没皇家颜面，那他就让他们尝尝真正被人辱没的滋味！
随着这一番诏令，皇上只觉得自己再次掌控了这世间一切。
他看向男叶绮凝，本以为会落一个感激的视线，却没想到，二人皆是眉头紧锁。
叶绮凝实在是难以开心。
世间有千般苦难，可侮辱女人的方式，却只有那么一种。
似乎只有对女人身体肆意支配，才能显示出上位者的大权在握来。
皇上的一腔热血渐渐凉了下来。
又是这般神情。
他从前不喜裴锦之的原因，这也是其中之一。
每当他做了什么决策，裴锦之不同意时，就是这副表情。
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要不是验过血，他甚至以为，这是那人留下的孽种。
他定了定神，问道：“怎么，景王和王妃不满朕的决策？”
叶绮凝思忖片刻。
她确实有着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然而在这世道，却始终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一人何以抵万斤。
她抿着唇，思量着如何开口。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裴锦之微不可见地对她摇头，随后站在她身前，先行回话。
“回陛下，臣认为沦为官妓一事不妥。既然家眷同罪，那便一起发落了吧。况且，自大夏开国以来，您从没有贬一人为官妓，若是此时开了先河，怕是会得有心人见风使舵，民间也会受影响。”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只不过，没有官妓一事，和皇上的关系却不大。
是裴锦之一开始就瞧不起买卖女人来彰显地位的行为，杀鸡儆猴剁了几个当街抢人的畜生，这才渐渐叫逼良为娼的风气弱了下去。
若是此时由皇上下令，哪怕是罪臣之女，民间恐怕以此为由的人牙子又要活络起来。
皇上方才也只是一时口舌之快，本就有后悔之一。
然而，他后悔归后悔，听到裴锦之的话，心中却还是免不了一阵不快。
他淡淡看了景王一眼。
“景王多虑，此事朕自有考量，不必多言。”
裴锦之的眉头皱了皱。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他当然知道。
他也知道，皇上从来不是冷落他。
而是忌惮。
故此，他自从失势之后，一直谨慎低调，怕的就是哪日皇上突然找茬，对他不利。
然而此时看他这模样，他却知道，自己不必再说了。
裴锦之抿了抿唇，作揖后不再说话。
叶绮凝心中叹息一声。
如今这情况，她便是有心，却也说不得什么。
白婉儿简直要疯了。
“我不要，我不要！皇上！你不能这样！”
她尖叫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她紧紧拽着白建章的袖子。
“爹，爹你救救我！”
白建章面露不忍，却只能无能为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白婉儿要发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阻止了这场闹剧。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太子匆匆赶来，看了一眼白婉儿，叹息了一声。
见到他，白婉儿眼中迸发出一股近乎执拗的期望。
“殿下，太子殿下，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太子又叹了一口气，随后略带希冀地看着皇上。
皇上见太子也阻止自己，心中不悦。
然而，太子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他还是忍了下来。
“你说说，为何不妥？”
太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片刻。
随后才道：“因为白婉儿她，有了儿臣的骨肉。”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甚至就连白婉儿自己，也是面露茫然。
她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有孕了？”
白建章听了，更是要昏过去。
他是知道白婉儿和太子走得近没错。
可他们何时暗通款曲！
太子说完后，神色倒是坦荡起来。
“父皇若是不信，尽管叫人来把脉就是！”
皇上沉着脸。
他子嗣稀薄，与此事上素来谨慎。
他挥手叫了太医。
太医匆匆入殿，随后给了诊治结果。
——白婉儿，确实已有身孕！
白婉儿踉跄 一下，神情恍惚。
“我有孕了……哈哈……”
她立刻抬头，状若癫狂。
“太子殿下，您说过，会娶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