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再也没见过柳不琢了。
“什么叫欺男霸女了,我就是上门讨个债,没你说那么严重。”
柳元枕心里郁闷,杯中酒一口闷。
“我这人虽说混账些,好脂粉些,但那都是女子自愿的。”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何来欺男霸女一说。”
柳元枕吃一口鱼汤,对锦小渔竖起大拇指:“阿嫂好厨艺。宴回兄能娶到你,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脸上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心里却对云凤楼有些吃味。
他第一次对碰到有感觉的女人,谁料她是兄弟之妻。
造化弄人啊!
锦小渔低头默默吃饭。
这厮亦正亦邪,凤目逼人,骚得一批,可不敢再惹他注意。
“城中李捕头之女,李娇娥,总是被你掳进府,回来一根白绫上吊死的吧。”
柳元枕错愕,嘴里的鱼丸也没了滋味。
他又饮了杯酒,疑惑的问:“有这回事?”
“我近日都在外头,负责铺子的追债,哪有空去搞什么美女?”
他急证清白,扬声朝屋外喊:“柳大,柳大。”
柳大面无表情进屋,恭敬立在一旁,等着主子吩咐。
“你说,我这一月,是不是都在外头跑,你一直跟着的?”
柳元枕问他。
柳大颔首,严肃无比又简单的回答:“是!”
柳元枕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回头对云凤楼说:“你看,不是我!”
“陆记名下的香粉铺子有个卖头油的,他孙女一头撞死在柳府大门口,这事你总承认吧?”
云凤楼的瞳孔幽深无比,好像在思考问题。
锦小渔虽一心干饭,但一听柳元枕这厮还干过强掳民女的事,对他印象更不好了。
悄悄往云凤楼身边靠了靠。
云凤楼桌下的手悄悄捏捏她手心以示安抚。
“你身子弱,吃些鱼肉补补。”
他挑了鱼肚那处的肉放到锦小渔碗里。
“嗯,你也吃。”
锦小渔还是看云凤楼顺眼些,也给他夹了筷鱼肉。
柳元枕这个单身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但眼下不是他嫉妒的时候。
顺着云凤楼的话理了下思路,柳元枕点头道:“你说的那个老头,我倒是有些印象。”
“真是你干的。”
云凤楼停了箸,眉头皱得死死的,能夹扁只蚊子。
他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处理柳元枕了。
“不是!”
柳元枕摇头,在两人不信任的眼神中解释道:“是我母家表兄做的,我记得他已经被我母亲远远打发回乡下了。”
锦小渔听不下去了,啪的放下筷子,“杀人偿命,亘古不变的道理,在你们这些权贵眼里,难道那些贫民的命,就不值钱吗?”
或许她是因为有云凤楼在背后撑腰,已经恃宠而骄了。
但正是因为没有云凤楼的这四年,她是如何忍气吞声,苟活在这吃人的世界。
锦小渔才会这样愤慨。
她不会忘记被赵四欺负的那个夜晚,也不会忘记赵四因着身份高贵,绑架她,要毁她名节的事。
如果不是云凤楼的那层身份,她如今早已是一具浑身是伤,受尽凌辱的尸体。
柳元枕被她的话弄僵了,有些讨好的看着她,又看看云凤楼,无奈道:“阿嫂,你说的也有道理,但……”
在锦小渔刀子般的目光下,他说不下去了。
这位阿嫂果然是个泼辣的。
他怕接下来的话,教这位听去了,怕会剐了他。
他求救般朝云凤楼看去。
“那老伯是我的人。”
云凤楼举杯,和他碰了,思索一瞬,做了决定。
“我是要给张老伯一个公道的。”
“你家那位表兄,就交给你处理。”
“若是我出手,他便没那么好死。”
柳元枕愣了一瞬,随即想明白了,这是他家里老娘做的事。
想到自家没什么见识的老娘,柳元枕头是真的大。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是他的承诺。
云凤楼听罢,便不再多言。
柳元枕苦笑一番,这顿饭吃得,敢情是鸿门宴来着。
“村长,他们就在里头。”
“哎呀,天杀的畜生哟,你们杀了我孙儿。”
陶婆子可算是把里正喊了过来。
二人直奔云家院子,才走到门口,就看到门槛的血迹。
颜色还鲜艳,应该是刚粘上的。
陶婆子搬来靠山,又不见陶大壮,急得在院子叉腰大骂。
“闭嘴,惊扰郎君,定不饶你。”
柳大守剑身横在陶婆子颈脖处,把她吓得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用眼神跟里正求救。
“这位少侠,有话好说。”
柳大横眉竖眼的,瞧着吓人。
胡子都白了的老里正,咽了咽唾沫,小心上前,要挪开搭在陶婆子脖子的剑。
可惜他一把老骨头,别说挪了,剑身纹丝不动。
“云大郎,云娘子,你们在家吗?出来一下。”
里正也不和他较劲,扯着脖子把云凤楼喊出来。
“柳大,放开她。”
跟随其后的柳元枕命令柳大放人。
“我孙儿人呢?”
有里正在,陶婆子倒也不怕,再怎么样,总不敢和里正作对吧。
那大小是个官呢。
“剁了一指,被我丢出去了。”
柳元枕看了柳大一眼,柳大不知怎么藏的,这会把那一截断指掏了出来。
“你们,村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陶婆子知道孙儿没事,一直提着大心,可算落回肚子了。
可又看到陶大壮的那截指头指,她又嚎起来。
心疼的哟!
“柳大,你怎么还留着,快扔了。”
柳元枕嫌弃得很,柳大果然出门扔了。
“怎么回事?”
里正不敢去问柳元枕,只好去问云凤楼。
云凤楼就把前因后果,和陶大壮怎么被段指的原因说了。
柳元枕补了一句:“他欠我赌坊一百两,断他一指,已是看在云兄的面子。”
陶婆子顿时声尖叫起来,“什么,看在谁的面子?”
“好你个云凤楼啊,你就算不是我侄女生的,她总把你养大吧。”
“你这这么报答我们陶家,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你表弟被人砍去一指?”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陶婆子骂得凶,唾沫星子到处飞。
锦小渔见不得云凤楼这样挨骂,把他护在身后,挺身而出,大声说道:“狼心狗肺的骂谁?”
麻蛋,比大声啊,谁还没个大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