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婆子刻意嚷开的，声音十足洪亮。
左邻右舍都被引出来，一个个从自己门后探出脑袋来。
“云娘子，你家做什么呢，一大早可热闹的很。”
王嫂子和她平日走得近，说话也就随意些。
“哎，谁家没个糟心事，叫邻居们看了笑话，倒是我的不是。”
锦小渔出门告了个罪，门扉关了，锁上门栓。
“你起不起来？”
陶婆子耳朵微动，想着将动静闹大了，逼锦小渔承认杏儿的身份，抬她进云家大门。
因此她嚎得更大声了。
“哎呦，这世道变了呀，孙媳妇都敢咒骂姑婆啦！”
哔哔啵啵哭嚎一大堆，控诉锦小渔如何不孝云云。
“噤声。”
锦小渔没等她说完，马上厉声将陶婆子呵斥住。
“你想死滚回陶家去死，说什么变了世道，传出去你是想被诛九族吗？”
其实锦小渔也是吓唬吓唬她。
青云村天高皇帝远的，谁没事天天监听小老百姓。
不过陶婆子没什么见识，活了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就是姒水城。
锦小渔话说得严重，她也就被糊弄住，立马收了声。
但她被没有爬起来，拍着大腿还在哭嚎，眼里没有一滴泪花。
锦小渔冷眼看她装，最后问她一句：“你起不起来？”
陶婆子听了她的话才怪。
今日她一定要缠着锦小渔答应杏儿进门。
云凤楼柴劈完了，陶婆子还没有收敛的意思。
手里柴刀还没放下，他冷着脸迈步过来。
“你，你要做啥，我可是你姑婆。”
陶婆子被云凤楼手里的刀吓住了，一时间忘了爬起来。
“上山。”
云凤楼眼刀子飞过去，又把陶婆子吓得脖子一缩，恨不得云凤楼当她不存在。
“我不找女人。你们不想待就走。”
云凤楼丢下这句话，进山去。
“你真不起来？”
云凤楼不在，院子里就剩锦小渔她们三个，她处理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
陶杏儿当场被拒绝，那是又羞又气，拉着陶婆子要她别闹了。
丢死人了。
陶婆子在她们村子里撒泼耍横惯了，心想她还弄不住一个小辈嘛。
因此梗着脖子道：“不起来，你不答应杏儿进门，老婆子死都不起来。”
“不起来是不是？”
锦小渔也懒得和她废话，钻进灶房端了盆潲水出来，抬手就要朝陶婆子身上泼。
“你疯啦!”
潲水才泼了一点，陶婆子立马爬起来，指着锦小渔跳脚道。
“早起来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破事。”
锦小渔把装着潲水的盆递给陶杏儿，使唤道：“把它倒了去。”
“我？”
陶杏儿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推拒道：“嫂子，这太重了，我怕我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
陶婆子也拔高了音量叫道：“凤楼媳妇，我们是客人，你怎能使唤我们做事呢？”
“你懂不懂一点礼数？”
锦小渔气笑了，扫了婆孙两一眼，抬高了声音冷哼道：“我也没见过上杆子给人做媳妇的客人。”
“这也是你们陶家的礼数吗？”
说完，把潲水盆直接塞给陶杏儿。
“去我家屋后倒，走远一点，味儿可别熏着屋子了。”
“回来以后，打水把水缸填满。”
俨然主子吩咐下人的态度。
陶杏儿嫌那潲水味重，犹豫着不接。
陶婆子哪能看自己孙女被欺负，狠狠瞪了锦小渔一眼，叫喊出声。
“你是什么东西，我家杏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她那手是捻针绣花的，不是来你家做这脏活的。”
“哦，那就算了，云家不需要你无用之人。”
锦小渔也不跟她废话，自己去倒潲水。
完了捡起扁担就就去村口打水。
“让让。”
锦小渔没好气道。
“表嫂，我愿意，我这就去把水缸灌满。”
陶杏儿可算把她的话听明白了。
抢着要去挑水。
“嗯，记得要灌满，完了之后，把院子的鸡放出去，喂喂虫子。”
锦小渔把扁担和木桶交给她，也不管陶婆子如何，回屋躺着去了。
昨夜云凤楼闹了一夜，她这会子腰膝还酸着呢。
“没见过这样的懒婆娘，让阿婆看看你肩膀。”
锦小渔闭着眼在床上假寐，院子的动静都传到她耳边，一句都没落下。
“阿婆，我没事，我还可以。”
“只要能嫁给表哥，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是陶杏儿的声音。
看来她对云凤楼用情很深呢。
她起身，踱步至窗边，想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哎呦，你这皮都磨破了，快别做了，凤楼媳妇，去拿药膏来。”
锦小渔透过窗户往外看。
大白天了，陶婆子也没个忌讳，扒下陶杏儿肩头衣领。
肌肤在阳光下发出莹白的光泽，肩口处有些红肿。
陶婆子一碰，陶杏儿就疼的嘶一声，眉头紧蹙。
“做不了就别做。”
锦小渔开门走出来，手里捏着小巧的药瓶。
先去看了水缸，灌了半缸水，这杏儿莫不是颗娇杏？
“我家里还有男人，夫君随时会回来，你们这样在院子拉扯做什么！”
她把药瓶子丢给陶婆子：“回屋弄去。”
陶杏儿千方百计要嫁给云凤楼，刚刚那一出，是不是想要让云凤楼看到。
陶婆子好嚷嚷开来，说云凤楼污了陶杏儿的身子，非逼着云凤楼娶她进门？
锦小渔觉得自己真相了。
连声催促陶婆子和陶杏儿回屋，她自己去屋后守着。
云凤楼要是回来，她就让人走远点，别进屋来。
果然陶杏儿就是这样打算的，磨磨蹭蹭不进屋去。
锦小渔背倚着房门，嘴角扬起一丝讥笑，嘲讽道：“你表哥不需要废物。”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锦小渔紧接着和陶婆子道：“姑婆还有事吗？”
“你看我们日子也过得紧吧，家里几张嘴都要吃饭。”
言下之意是在赶人了。
“表嫂，我求你，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能干的。”
陶杏儿急了，同时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和表哥生米煮成熟饭。
“没有赶你的意思。”
“但你能把衣服先穿好吗？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锦小渔最讨厌磨蹭的人，日头已经晒起来。
早晨闹那一出，海货没买回来，早饭也没吃。
